在被推搡着离开公寓的最后一刻,顾知行的目光扫过那个空荡荡的书架,扫过那本静静立着的《山海经》,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眷恋与释然。
“铮兄,”他在心中默念,“我尽力了。”
“沈望舒……接下来,看你的了。”
他被粗暴地押解下楼,塞进了一辆黑色的囚车,警笛凄厉地响起,划破了上海的夜空。
……
几乎在顾知行被捕的同时,苏北根据地,那个高度戒备的通讯密室里。
报务员猛地摘下耳机,脸上充满了激动与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拿着刚刚接收并快速破译出的电文首页,声音颤抖地冲向隔壁的指挥室:
“报告!‘青鸟’!是‘青鸟’的紧急最高密级电文!内容……内容是日军‘一号作战’完整计划!进攻路线、部队番号、时间表……全都有了!”
整个指挥室瞬间沸腾了!
“什么?!”
“快!拿来我看!”
敌工科科长几乎是抢过了电文,飞速地浏览着,越看脸色越是激动,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是真的!这绝对是真的!我的天……‘青鸟’同志!他……他做到了!”
沈望舒就站在旁边,当听到“青鸟”两个字时,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当看到那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情报时,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不祥的预感同时攫住了他!
“他……他用什么渠道发的报?”沈望舒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报务员脸色一黯:“是……是‘死间’信号。信号在传输中途……突然中断了。恐怕……”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所有人都明白,“死间”信号意味着什么。那是以自身暴露为代价,进行的最后一次通讯。
指挥室里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而悲壮。
沈望舒僵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变得冰冷。
那个总是从容不迫、在刀尖上优雅起舞的身影,那个将他从深渊拉出、引向光明的引路人……就这样……陨落了吗?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土墙上,坚硬的土坯被他砸得簌簌落灰,指关节瞬间渗出血迹。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撕心裂肺的钝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科长!”沈望舒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但那血丝之下,是如同火山般即将喷发的决绝和战意,“情报已经到手!我们必须立刻行动!根据这份计划,日军的先头部队和物资集结地……我们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必须用一场胜利,来告慰‘青鸟’同志的牺牲!”
科长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圈也有些发红:“你说得对!悲伤留给以后!现在,是战斗的时候!我立刻去向军区首长汇报!‘山鹰’,由你牵头,立刻制定一份针对性的破袭和阻击作战方案!我们要让小鬼子知道,他们的‘一号作战’,从开始,就注定是一场噩梦!”
“是!”沈望舒挺直脊背,嘶声应道,转身大步走向挂满地图的作战室。
他的悲伤,他的愤怒,在此刻全部化为了最冷静、最炽烈的战斗意志。他伏在地图上,手中的铅笔如同利剑,根据顾知行用生命换来的情报,精准地标定着一个又一个伏击点、破袭目标。
他知道,他不再仅仅是为自己而战,也不仅仅是为组织而战。
他是在为那个长眠于上海黑暗中的孤高灵魂而战。
他是在践行他们共同的理想,通往那个他们约定的“新世界”。
这一夜,苏北根据地的灯火,彻夜未熄。
而上海,顾知行被捕的消息,如同无声的惊雷,在特定的圈层里迅速传播开来。
长夜,似乎即将走到尽头。
但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最为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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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离剧情的小互动】
沈望舒(红着眼睛疯狂制定作战方案):“顾知行你个混蛋!欠我的蟹粉小笼还没兑现!敢就这么……(狠狠抹了把脸)等着,老子用鬼子的血给你当利息!”
顾知行(在阴暗的囚室里,靠着墙壁整理被扯乱的衣领):“形象不能乱……(听到远处隐约的炮火声,微微挑眉)嗯?动作挺快。看来‘绩效奖金’可以给他结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