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时光,倏忽而过。
裴炎即将代表生丹堂,前往天渊轮戌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守朴观外门激起了千层浪。
这消息并非刻意宣扬,但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还是迅速传遍了传道阁与炼武堂。
起初是难以置信。
那个看守药园、资质低劣的裴炎?
那个一年前还只是淬体境、默默无闻的小修士?
他不仅活着从外面回来了,还一跃成为了凝神境修士?
这已经足够让人瞠目结舌。
而更劲爆的是,他竟要代替原本被内定、也是众望所归的蓝少安,去执行那凶险莫测的“天渊轮戌”任务!
生丹堂内,自然是松了一口气,甚至隐隐有些扬眉吐气。
原本因蓝少安可能离去而笼罩的阴霾被驱散了大半。
一位新晋凝神境弟子主动接下重任,为宗门分忧,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值得称道的事情。
虽然众人对裴炎如何能在一年内突破感到极度好奇,但在此刻,这份好奇更多地被庆幸和一种与有荣焉的情绪所取代。
蓝少安内门的地位得以保全,生丹堂面对另外两堂的压力骤减。
然而,传道阁与炼武堂内,气氛却截然相反,可谓愁云惨淡,懊恼与惊疑交织。
“竟然是他?!那个裴炎?!”
传道阁的一位长老得到确认后,脸色铁青,几乎要将手中的茶杯捏碎。
他们之前并非完全没听说过裴炎的名字,但也仅限于“生丹堂药园一个不起眼的雏形人窍弟子”这种程度,从未将其放在眼里。
可如今,这个被他们忽视的小角色,不仅奇迹般晋升凝神,还打乱了他们精心策划的布局!
“磐修和子墨……”炼武堂的副堂主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寒意,
“当初他们在外失踪,我们排查了所有可能,也曾怀疑过是否与生丹堂有关,但怎么也想不到会落到这个裴炎头上!一个淬体境,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现在可是跟你我一样的货真价实的凝神境修士。”旁边另一位长老阴恻恻地接口,
“他现在是凝神境!若他当时隐藏了实力,或者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诡异手段……再加上生丹堂可能暗中给予的支持,未必不能做到!”
这个被他们一度排除的怀疑,此刻如同毒蛇般重新缠绕上他们的心头。
他们将两名精英弟子陨落的旧账,再次翻出,几乎毫不犹豫地扣在了裴炎头上。
郁闷的是,他们可能很早就与真凶擦肩而过却未能察觉;
懊恼的是,他们将这一切归咎于生丹堂更深层的“阴谋”,认为这是生丹堂故意隐藏的一张牌,用于在关键时刻打破平衡。
然而,事已至此,再去追究过往,面对一位已被内门记录在案、即将执行重要任务的凝神境修士,无疑是自找麻烦。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裴炎代替了蓝少安!
这意味着他们两家前段时间上蹿下跳、耗费人情在内门运作,好不容易将蓝少安“送走”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他们背后的小动作并未刻意隐瞒,本指望着蓝少安离开后,能联手压制群龙无首的生丹堂,慢慢蚕食其利益。
如今不仅计划破产,意图也彻底暴露。
一想到蓝少安那地窍资质、内门弟子的身份,以及其平日里看似平和实则凌厉的手段,两堂长老便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接下来,面对一个无需离开、且必然心怀不满的蓝少安,他们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上次登门……算是白费了。”
李长老想起不久前两堂联袂前往生丹堂,表面赔罪、实则试探的举动,脸上满是苦涩。
那时他们信誓旦旦表示要缓和关系,如今看来,在对方眼中恐怕如同小丑表演。
现在就算他们真心实意再去请罪,生丹堂也绝不会再信半分。
恐慌与不甘,在传道阁与炼武堂内部蔓延,人人自危。
但坐以待毙绝非他们的风格。
明着对付生丹堂和蓝少安已不可能,但他们岂会甘心吃下这个闷亏?
“我们动不了生丹堂,还动不了一个即将离开的裴炎吗?”
炼武堂副堂主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虽然他接了任务,暂时动他不得,但给他添点堵,总还是可以的。”
“不错,”传道阁一位凝神境的长老阴冷一笑,
“黑山会……不是一直跟这小子有过节吗?
虽然不清楚具体,但黑山会在他手上吃了大亏是肯定的。
把裴炎晋升凝神,并且即将离开守朴观前往天渊的消息,‘无意中’透露给黑山会。
想必,那群睚眦必报的家伙,会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