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短暂的混乱和凄厉的哀嚎,被后方督战的清军将领马蛟麟看在眼里。
他此刻正急于在新主子面前表现,稳固自己“献城功臣”的地位。
眼见这波由他亲自督促的攻势竟然被一阵“炮仗”似的爆炸阻滞,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一名浑身尘土、面带惊色的绿营千总连滚爬爬地跑回本阵,指着城头方向,声音带着余悸:
“总……总镇!明狗不知用了什么妖法,扔下无数会炸的铁罐竹筒,里面全是铁钉子!弟兄们死伤一片,几处桥头都乱了!”
“妖法?放你娘的屁!”
马蛟麟马鞭一甩,抽在那千总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那是掌心雷!南边火器营的老把戏,声势大过威力!怕个鸟!”
他拔刀出鞘,刀尖直指硝烟弥漫的永州城头,声音凶狠:
“传我将令!进攻不得停止!盾牌举高,散开些冲!他们的‘炮仗’扔不了多远,也扔不了几次!
谁他妈敢后退一步,老子先砍了他!
告诉弟兄们,王爷在后面看着呢!破城之后,金银女子,任取任拿!给老子冲!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老子亲自向王爷给他请一个前程!”
在马蛟麟的严令和督战队的钢刀逼迫下,稍显退却的清军再次鼓噪起来。
军官们踢打着士兵,重新整队。
这一次,他们学乖了些,冲击的队形不再那么密集,盾牌也尽量举过头顶,抵挡可能从天而降的爆炸物。
“弓箭手!压制城头!给老子往死里射!”
马蛟麟又下令。
清军阵后更多的弓箭手被调上前,向城头可能投掷掌心雷的垛口区域进行覆盖式抛射,试图压制守军的投掷。
攻势再起,虽然因为掌心雷的威慑和队形疏散而显得不如最初那般凶猛,但压力依旧巨大。
新的壕桥在付出更多伤亡后被推至河边。
掌心雷和后世的防御型手榴弹一般,主要是靠其中的破片和铁钉杀伤敌人。
有了盾牌的阻挡,掌心雷的威力被大幅削弱,且清军数量实在太多。
孔有德大军之中,最先进攻的是马蛟麟这种投降的汉军。
而清军精锐汉八旗、蒙八旗和满八旗如今还在进攻大军后方。
这些精锐大多都是骑兵,其中不乏一些重甲骑兵。
攻城战进攻一方死伤最为惨烈,故而都是些绿营汉军。
这其中既有原大明九边士卒、农民军、还有各地卫所明军。
他们在抵御建奴进攻的时候没有多少战力,但投降之后,反而爆发出恐怖的战斗力和勇气。
城下的马蛟麟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和他的手下没有勇气抵御孔有德大军进攻。
但投降之后,进攻明军,却如同疯狗一般悍不畏死。
马蛟麟骑在马上,焦躁地望着胶着的战况。
他没想到焦琏守得如此顽强,更没想到这些“前同僚”手里还有这些麻烦的火器。
但他不能退,也不敢退。
孔有德就在后面中军观战,他马蛟麟若连第一天像样的攻势都组织不起来,以后还谈什么前程?
他心中发狠,决定不计伤亡,也要在今天打出点样子。
城头,焦琏也注意到了清军攻势的再次加强和战术调整。
他啐了一口唾沫:
“马蛟麟这狗贼,倒是卖力!”
“火铳队,集中火力,打那些推楯车和架梯子的!滚木礌石,给老子省着点用,看准了砸!”
尽管及时调整战术。
但清军的数量实在是太多。
一处被炮火严重削弱的城墙段落,十几架轻便云梯被悍卒冒着箭石迅速架起,口衔钢刀的步卒开始疯狂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