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美,真的。林晓真诚地说,尤其是《数字囚徒》,我现在完全懂那种感觉了。
母女俩聊了很久,关于诗歌,关于梦想,关于生活中不得不做的妥协。挂断电话后,林晓发现许明远正在书架前整理一堆文件。
这是什么?
出版社的回复。许明远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们想出版父亲的手稿...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要我写一篇后记,讲述父亲与书店的故事。许明远苦笑,问题是,我根本不了解他的内心世界。我们很少交流。
林晓握住他的手:但你继承了他的书店,他的梦想。这比言语更有力量。
许明远沉思片刻,突然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相册:也许...这些能给我灵感。
相册里是书店的老照片——开业时的剪彩,许父站在柜台后的严肃表情,小许明远在角落看书的侧影。翻到最后,他们发现一封信夹在封底,信封上写着致我的儿子。
许明远双手微颤地打开信。信中,许父坦承自己不善表达,但为儿子接手书店感到骄傲。书店不仅是生意,他写道,更是守护故事的地方。现在,轮到你来守护了。
他为你骄傲。林晓轻声说。
许明远眼眶发红:我希望他知道...我也为他骄傲。
这一刻,林晓看到了许明远脆弱的一面——那个渴望父亲认可的小男孩仍然活在他心里。她默默抱住他,让他在自己肩头静静流泪。
傍晚,他们决定提前打烊,专心整理许父的遗稿和照片。林晓负责分类,许明远则开始构思后记。工作到一半,许明远突然问:你妈妈的诗...考虑过出版吗?
林晓摇头:她可能不愿意...
问问看吧。也许你们可以合出一本书,母女作家的那种。许明远建议,书店可以举办首发式。
这个想法让林晓心头一暖。她再次给母亲发信息,委婉地提出这个建议。出乎意料的是,母亲回复很快:如果你愿意帮我整理...可以试试。
就这样,一个家庭文学项目悄然成形——许明远编辑父亲的手稿,林晓和母亲整理诗集。在这个过程里,两代人的隔阂渐渐消融,未说出口的爱通过文字传递。
夜深了,林晓伸了个懒腰:该休息了。明天还要搬房间呢。
按照约定,她今天正式从阁楼搬到二楼许明远隔壁的房间。虽然两人已经亲密无间,但她仍希望保留自己的空间,许明远完全理解这种需要。
新房间比阁楼宽敞,有一扇面向街道的窗户和一个小书桌。许明远已经帮她把书和写作资料搬了下来,整齐地摆在书架上。
还缺什么吗?他站在门口问。
林晓环顾四周:很完美。她顿了顿,就是有点舍不得阁楼...
它仍然是你的写作空间。许明远微笑,只是睡觉在这里。
这个安排恰到好处——亲密但有界限,正适合他们现阶段的关系。林晓感激许明远的理解和尊重,这在她与张成的婚姻中是从未有过的。
睡前,林晓坐在新书桌前,翻开母亲的《春日札记》,尝试写一篇读后感。文字流畅地涌出,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风格不知不觉中融合了母亲的抒情和会计师的严谨——一种独特的文学声音正在形成。
第二天清晨,林晓被阳光和咖啡香气唤醒。她穿着睡衣下楼,发现许明远已经准备好早餐,正在接电话。
是的,可以安排签售...不,两位作者...对,母女诗人...他朝林晓眨眨眼,继续通话,书店地下室正在改造,但一楼空间足够...
挂断电话后,他兴奋地宣布:《都市文化周刊》想专访你和阿姨,关于母女诗人的话题!
林晓差点打翻咖啡:什么?我还没开始写自己的诗集呢!
但他们已经看中了你发表在杂志上的小说和阿姨的诗。许明远递给她一份传真,这是采访提纲。
林晓浏览着问题,心跳加速——关于文学传承,关于职业与梦想的平衡,关于母女关系...这些都是她正在亲身经历的。
我有点害怕...她承认道。
许明远握住她的手:害怕是好事,说明你在做真正重要的事。
这句话像一盏灯,照亮了林晓心中的不确定。是啊,如果一切都轻松简单,那还叫什么成长和突破?
早餐后,林晓给母亲打电话商量采访的事。出乎意料的是,母亲比她还紧张:我都几十年没发表作品了...说什么好呢?
就说真话。林晓鼓励道,关于您如何平衡家庭和创作,如何...默默守护自己的梦想。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就像我现在支持你一样?
是的,妈妈。就像这样。
挂断电话,林晓站在书店中央,阳光透过玻璃门洒进来,照亮每一本书、每一寸空间。这里不再只是一个避难所,而成为了她新生活的起点——写作、爱情、家庭,所有碎片都在这里找到了它们的位置。
世界真小,小到所有迷失的终将重逢,所有沉默的终将发声。而她,林晓,终于准备好成为这个故事的主角,而非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