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选择一瓮,告诉我们这位僧人的生平。佐藤说,这是最终的试炼。
王鹏展深吸一口气,绕着石室缓缓行走。突然,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骨灰瓮吸引了他的注意——那里散发出一股异常强烈的气场。他停下脚步,轻轻将手放在瓮上。
刹那间,一幅幅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一个瘦小的少年出家为僧...中年时云游四方...晚年回到寺中,在樱花树下圆寂...最奇怪的是,王鹏展到这位僧人的头骨右侧有一道奇特的凹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这位大师年轻时应该受过重伤,王鹏展闭着眼睛描述,右侧头骨有旧伤。他云游过很多地方,特别擅长...治疗儿童疾病?
佐藤和子突然激动地说了一长串日语。佐藤翻译时声音也在颤抖:完全正确!这是明治时代的慈海和尚,年轻时曾被强盗砍伤头部。他后来确实以治疗儿童疾病闻名,特别是小儿惊风。
王鹏展睁开眼睛,发现佐藤和子正用一种近乎敬畏的目光看着他。老人缓缓上前,将一个古朴的木盒递给他。
母亲说,您通过了试炼。这是马先生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现在交给您。
王鹏展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卷已经发黄的绢布。展开一看,竟是《麻衣相术》的最后一章——相骨篇的原本!这一章在他家传的抄本中只有标题没有内容,没想到真迹竟保存在日本。
这...这太珍贵了!王鹏展双手微微发抖。
佐藤和子微笑着说了几句,佐藤翻译道:母亲说,物归原主,圆满因果。马先生当年留下预言,说这本相术将在百年后大放异彩,看来应验在您身上了。
回到佐藤家,王鹏展迫不及待地研读相骨篇。与《摸骨秘要》相比,这部分内容更加系统深入,不仅介绍了如何通过触摸骨骼判断命运,还详细记载了如何——即不接触人体,仅凭意念感知骨骼信息。
原来相骨术还有这样的境界...王鹏展喃喃自语。
正当他沉浸在古籍中时,佐藤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王桑,您的信,从中国寄来的。
信封上是沈清雨娟秀的字迹。王鹏展心头一热,连忙拆开。信中,沈清雨详细汇报了社科院的工作进展,还提到秀兰和承相去省城看望过她。
清雨说秀兰适应得不错...王鹏展松了口气,继续往下读。信的末尾,沈清雨写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
鹏展,你走后的这些日子,我时常想起我们一起研究的时光。你曾说相术的最高境界是观其形,察其气,透其骨,会其神。我想,人与人之间的理解,或许也需经历这般过程...
王鹏展读了好几遍,心中泛起一阵涟漪。他将信小心折好,放在枕边,却注意到佐藤意味深长的目光。
王桑,中国有句古话,英雄难过美人关佐藤微笑着说,但有时候,真正的考验不是选择,而是不选择。
王鹏展不知如何回应。佐藤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但这个问题太复杂,连他自己都理不清。
第三十四章 家书万金
两周后的清晨,王鹏展正在庭院练习术——尝试不接触就感知园中植物的结构。正当他专注于一棵老梅树时,佐藤匆匆走来。
王桑,紧急电报,从中国来的。
王鹏展接过电报,上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承相高烧不退,速归。——秀兰
他的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承相才五岁,高烧不退意味着什么,作为父亲的他再清楚不过。
我必须立刻回国!王鹏展声音嘶哑。
佐藤二话不说,立刻安排机票和送机。临行前,佐藤和子将一本手抄本交给他:这是我年轻时抄录的《摸骨秘要》全本,送给您。希望令郎早日康复。
王鹏展深深鞠躬,感激得说不出话来。佐藤送他去机场的路上,详细解释了术在诊断和治疗中的应用。
骨骼是人体的根本,许多疾病都能从骨相中预见。佐藤说,如果令郎是骨骼或先天问题,相骨术或许能帮上忙。
飞机在东京羽田机场腾空而起,王鹏展的心早已飞回中国。望着窗外翻滚的云海,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追求相术的最高境界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因此失去了儿子...
十二小时后,飞机降落在省城机场。王鹏展直奔医院,在儿科病房找到了憔悴不堪的秀兰和躺在病床上的承相。孩子的小脸烧得通红,闭着眼睛,胸口急促地起伏。
鹏展!秀兰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医生说查不出原因,抗生素没用...烧了五天了...
王鹏展紧紧抱住妻子,然后走到病床边。他先是用普通相术观察,发现承相眉心有一团黑气;接着尝试新学的望气术,看到孩子全身气场紊乱;最后,他轻轻将手放在承相额头,运用技巧。
一幅令人心惊的画面浮现出来:承相的头骨结构与常人不同,前囟门处有一道先天性的能量阻滞,像一团乱麻缠结在一起。更奇怪的是,这团中似乎有某种外来的能量...
秀兰,承相发病前去过哪里?王鹏展急切地问。
秀兰擦了擦眼泪:就在村里...你走后不久,我带他回娘家住了几天。有一天他去后山玩,回来就说头疼,晚上就开始发烧...
后山?具体是哪里?
好像...好像是那片老坟地。秀兰回忆道,他说去找一种蓝色的花...
王鹏展明白了。承相可能是了,而且与他特殊的头骨结构相互作用,导致常规治疗无效。他想起佐藤提到的骨相治疗法,以及《摸骨秘要》中记载的通灵穴按摩技术。
秀兰,相信我,我能治好儿子。王鹏展坚定地说,但需要你的配合。
他让秀兰找来一碗清水和一根红线。将玉佩浸入水中,然后按照《摸骨秘要》记载的方法,轻轻按摩承相头顶的特定部位,同时默念净心咒。渐渐地,他感到那团开始松动...
两小时后,承相的呼吸平稳下来,额头不再滚烫。凌晨时分,孩子终于睁开眼睛,虚弱地喊了一声:爸爸...
秀兰喜极而泣,紧紧抱住儿子。王鹏展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被汗水湿透。这次治疗耗尽了他的精力,但看到儿子转危为安,一切都值得。
医生查房时惊讶地发现高烧已退,连连称奇。王鹏展没有解释,只是请求再观察两天。他心中明白,承相的特殊骨相意味着这孩子可能继承了相术天赋,未来需要特别引导和保护。
出院回家的路上,承相趴在父亲肩头睡着了。秀兰看着丈夫疲惫的侧脸,轻声问:鹏展,你用的那些方法...是日本学的?
王鹏展点点头:是一种古老的术。秀兰,我们的儿子...可能有些特殊。
我知道。秀兰出乎意料地平静,从他出生我就感觉到了。有时候,他好像能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王鹏展惊讶地看着妻子。原来秀兰早就察觉到了儿子的异常,只是一直没说。
我不懂你那些相术道理,秀兰继续说,但我知道承相需要你。鹏展,以后...别走那么远了,好吗?
王鹏展将妻儿搂进怀中,心中百感交集。日本的经历让他掌握了的奥秘,但家庭的危机让他明白,能力的提升不是人生的全部。相术再神奇,终究要为生活服务;境界再高深,也不该成为疏远亲人的理由。
回到久违的家,王鹏展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他取出从日本带回来的《摸骨秘要》和相骨篇,郑重地放进书柜。这些珍贵典籍将指引他继续探索相术的奥秘,但不再是以牺牲家庭为代价。
夜深人静时,王鹏展提笔给沈清雨写信,讲述日本的见闻和儿子的病情。写到一半,他停下笔,望着窗外的月光。两个女人的面容在脑海中交替浮现:一个是他相濡以沫的妻子,一个是他志同道合的知己。
相术能看透骨骼,却难以衡量人心;能预测命运,却无法轻易做出选择。王鹏展收起未完成的信,决定先好好睡一觉。明天,他将以全新的视角,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与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