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别人,却用同样的方式,抓住了希望。
“妈?”轮椅上的金辉极其微弱地叫了一声。
刘岚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停在了路中间,身体僵硬。她低下头,对上女儿从毯子和帽子缝隙里看过来的眼睛。那眼神依旧安静,却似乎……洞悉了什么。刚才那家人的对话,她听懂了吗?她是不是又一次,被迫直面妈妈亲手造成的、名为“遗憾”的巨大黑洞?
“没……没事。”刘岚的声音干涩发颤,她几乎是粗暴地转动轮椅,逃也似的离开了那片阳光灿烂、却对她施行了公开处刑的小花园,“风有点大,我们……我们回房间。”
她推得很快,轮椅碾过路面发出单调的咕噜声。阳光被甩在身后,医院的阴影重新将她们吞噬。
电梯上升时,狭小的空间里一片死寂。
回到病房,刘岚手忙脚乱地把金辉抱回床上,盖好被子,动作慌乱得近乎失措。她不敢看女儿的眼睛。
金辉却一直看着她,直到刘岚终于无法回避地转过头。
“妈妈,”金辉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那个小弟弟……的脐带血,能救他哥哥,对吗?”
刘岚的呼吸骤然停止。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承认,就等于承认自己的过错扼杀了女儿的希望。否认,又是何等虚伪的谎言?
在她僵硬的沉默里,金辉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将目光从妈妈脸上移开,重新投向窗外那片她刚刚离开的、明亮的天空。
她没有再问第二遍。
只是轻轻地、几乎看不见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里,带着一种让刘岚肝肠寸断的、彻底的了悟和……释然?
仿佛最后一丝对人间的牵挂,也随着那口气,轻轻地飘走了。
刘岚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浑身冰冷。
她带女儿下楼,原本是想给她一点阳光和温暖。
却没想到,亲手将她推入了更深的绝望寒渊。
而那把名为“脐带血”的钥匙,又一次,精准地、残酷地,捅进了她们共同的心窝,搅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