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她朋友,昨天送她回来,她好像有点不舒服,我有点担心,过来看看。”王业仁急中生智,编造着理由,手心全是汗。
“朋友?”女保洁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一种了然的意味,“她能有什么正经朋友。”她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什么听见,眼神却瞟向那栋楼的某个窗口,“那家的闺女?脑子有毛病的!一阵阵的,好的时候见人也笑笑,发起病来吓死人!砸东西,胡言乱语,半夜在楼道里又哭又笑!我们物业都被投诉多少回了!”
王业仁感觉一股冷气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她一个人住?”他声音发干。
“可不是嘛!她妈早些年被她气死了,爹好像也在外地不管她。就她一个!喏,就四楼那个窗户,看见没?白天晚上窗帘都拉得死死的,阴气沉沉!”女保洁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把平日里对这家“麻烦户”的不满都倒了出来,“之前好像也在外面干活,干一阵就不行了,被辞退?谁知道呢……反正三天两头窝在家里,也不知道捣鼓些什么……”
女保洁后面还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抱怨邻居的投诉,抱怨物业管理的麻烦,但王业仁已经听不清了。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有那几个词在反复回荡:
脑子有毛病……发起病来吓死人……胡言乱语……一个人住……窗帘拉得死死的……
所有的猜测、恐惧,都被这来自现实世界的、充满鄙夷的证词残忍地证实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道谢,怎么转身离开的。回到车上,他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指节捏得发白,却止不住那剧烈的颤抖。
不是一个恶作剧,不是一个简单的跟踪狂。
是一个被确诊的、有暴力倾向的、孤立无援的精神病人。而自己,成了她扭曲世界里最新的一个焦点。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没顶而来。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迟钝地掏出来,屏幕亮着,是一条新的微信好友申请。
没有头像。
用户名是一串乱码。
验证信息栏里,只有一句话。
那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瞬间刺穿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你窗台那盆绿萝,该浇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