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的心猛地往下沉。“就……就问问她好不好,平不平安……不行吗?”他几乎是哀求了,身体不自觉地前倾,手扒着冰凉的台面,“我们老了……就这一个念想……怕她……”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压抑的哽咽。
工作人员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程序化:“您的心情我理解。这样吧,您把您知道的详细信息,还有您的联系方式写下来,我们尝试通过相关渠道了解一下情况。但需要时间,而且不能保证一定有结果。”
他推过来一张表格和一支笔。
王建国的手指颤抖着,几乎握不住那支轻巧的笔。他趴在台面上,一笔一划,极其缓慢地填写。名字,王瑶。出生年月。何时出国。最后一个已知信息。自己的名字,电话,地址。那串陌生的英文地址,他对照着笔记本,仔仔细细地誊抄上去,每一个字母都写得无比艰难,像在雕刻。
写完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表格推回去,像是交出了全部的希望。
工作人员收下表格,放进一个文件夹里。“好了,有消息我们会通知您。回去等吧。”
“大概……要多久?”王建国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卑微的期盼。
“说不准。”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叫下一个了。
王建国张了张嘴,还想再问点什么,最终只是佝偻下背,低低说了声:“谢谢同志。”
他转身离开窗口,脚步有些虚浮。偏厅里的人换了一茬,空气依旧沉闷。他走出那栋庄严的大楼,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布包里那张抄着地址的纸似乎还烫着他。他做到了他能做的极限,投出了一颗石子,却不知道它最终会沉入哪片深不见底的海域,甚至能否激起一丝涟漪。
他慢慢地往回走,中山装在人群里显得格外突兀和苍老。他不知道要等多久,也不知道最终等来的会是什么。脑海里交替闪现着女儿十八岁时的笑脸、那冰冷的打印字体、还有那稚嫩的铅笔字迹。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混合着无法消散的忧虑,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只知道,除了等待,他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