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不要命了?”妻子又气又急。
“就差最后两章了。”他赔着笑,“左手也能慢慢打。”
专着交稿那天,他独自去爬了城郊的西山。站在山顶,他想起自己来自那个偏远的小县城,是读书改变了他的命运。如今,他正在用另一种方式,继续着这场与命运的对话。
第五年春天,所有的“水”都蓄好了:五篇ScI论文,其中三篇是一作;两项省部级课题,其中一项获评优秀;一本二十八万字的专着;还有两个省科技进步三等奖。
整理申报材料时,他出奇地平静。就像农民收割早已成熟的庄稼,每一粒稻谷都知道它的来处。
评审答辩安排在十月。候场时,他遇到几位来自高校的竞争者。闲聊中得知,有人手握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有人在顶尖期刊发表过多篇论文。他笑了笑,没有多言。
轮到他的时候,他走上讲台,平静地讲述这五年的工作。没有夸大其词,没有刻意渲染,就像在实验室组会上汇报数据一样从容。
回答评委提问时,他注意到一位老专家频频点头。后来才知道,那是评审委员会主任,我国化工领域的权威。
结果公布那天,他正在实验室指导学生做实验。科研处的电话打来时,他刚好记录完一组数据。
“通过了,正高四级。”
“好的,谢谢。”他挂掉电话,继续指导学生调整反应温度。
下班路上,他拐进常去的那家书店,买了女儿提过想看的几本书。回到家,妻子做了一桌好菜,女儿开心地举杯:“祝贺爸爸!”
他笑着接受祝福,心里明白,这不过是翻过了一座小山。前面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正高四级只是起点,科研没有终点。
晚饭后,他照例走进书房。书架上,那本厚厚的专着旁边,又多了一份新的五年规划草案。
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每一盏灯下,可能都有一个正在“蓄水”的人。他们不张扬,不抱怨,只是安静地积累,等待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周朝晖打开电脑,开始撰写新的项目构想。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平静而坚定。
评审材料里有一句话,是他五年前写下的:“科研工作者的价值,不在于头衔的高低,而在于对真理探索的深度和对社会贡献的大小。”
此刻,他依然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