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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的七日(八)(690)(1 / 2)

静默的七日(八)

柏林中央车站里,织雨发着高烧,小脸通红地蜷在陈航怀中。织云紧紧抓着林晚的衣角,不安地看着车站里熙攘的人群。原本计划乘坐的列车因故障取消,下一班要等三个小时。林晚看着显示屏上的延误信息,感到一阵眩晕。

“先找个地方坐下。”陈航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他们在候车厅角落找到长椅。林晚翻找背包里的退烧药,却发现药瓶不知何时已经空了。

“我去药店买药。”陈航把织雨轻轻交到林晚怀里。

“你不会德语...”

“我会比划。”陈航勉强笑了笑,亲了亲她的额头,“很快回来。”

林晚抱着滚烫的织雨,另一只手搂着不安的织云,感觉自己像一只护崽的母兽,在陌生的环境里警惕着所有可能的威胁。织雨的呼吸急促而浅,每次咳嗽都让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

“妈妈,妹妹会好吗?”织云仰头问,眼睛里满是恐惧。

林晚亲吻他的额头:“会的,爸爸去买药了。”

二十分钟过去,陈航没有回来。林晚一手抱紧织雨,一手掏出手机拨打陈航的电话——无人接听。

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她试图用英语向路过的人求助,但匆忙的旅客要么摆手表示听不懂,要么指向远处的信息台。织雨在她怀中痛苦地呻吟,织云开始小声啜泣。

就在她几乎要崩溃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需要帮助吗?”

林晚抬头,看见一位银发老妇人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瓶水和一包纸巾。

“我女儿发烧,我丈夫去买药,但他去了很久...”林晚语无伦次地用英语解释。

老妇人切换到流利的英语:“我是艾尔克,退休儿科护士。让我看看孩子。”

艾尔克轻轻触摸织雨的额头和颈部,然后从随身包里取出一个简易体温计。

“39.2度,”她皱眉,“需要立即降温。”

她指导林晚用矿泉水浸湿纸巾,擦拭织雨的额头和四肢。然后她起身快步离开,几分钟后带着车站的急救人员返回。

在急救人员为织雨做初步处理时,陈航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紧紧攥着药袋。

“药店排队很长,而且我找了好久...”他看到现场情况,愣住了。

“这位是艾尔克,她帮了我们。”林晚简短地解释。

在艾尔克和急救人员的帮助下,织雨服下退烧药,情况逐渐稳定。列车终于进站时,艾尔克递给林晚一张纸条。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柏林很少有陌生人主动帮忙,但母亲之间应该互相照应。”

前往汉堡的列车上,织雨在药物作用下沉睡,织云也累得靠在陈航怀里睡着了。林晚望着窗外飞逝的德国乡村景色,突然说:“我想放弃驻留项目。”

陈航惊讶地看着她:“什么?为什么?”

“今天的事情让我意识到,我太自私了。为了我的艺术梦想,让全家人跟着我冒险。织雨差点...”

“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陈航握住她的手,“而且我们处理好了,不是吗?”

林晚摇头:“在柏林有赵楠和策展方帮忙,但在汉堡只有我们自己。你一个人照顾不了他们两个,特别是在陌生的环境里...”

“那么我们雇个临时保姆,”陈航坚持,“林晚,这个机会对你太重要了。我们飞越半个地球来到这里,不能因为一个意外就放弃。”

林晚没有继续争辩,但内心的疑虑像窗外渐浓的暮色,一点点加深。

汉堡艺术村的驻留工作室比林晚想象的更理想——宽敞的空间,充足的自然光,专业的设备。但分配的住宿却小得多,只有一个卧室和一个小小的客厅。

“孩子们可以睡客厅,”艺术村经理抱歉地说,“我们很少接待带小孩的艺术家。”

第一晚,织云和织雨因为时差和陌生环境哭闹不止。林晚和陈航轮流安抚,几乎整夜未眠。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林晚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驻留项目第二天,林晚本该开始工作,但织雨又开始发烧,疑似在车站感染了新的病毒。陈航坚持由他带孩子去看医生,让林晚去工作室。

“可是你不会德语...”

“谷歌翻译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陈航把她的画具塞进她手里,“去吧,这是你来这里的目的。”

林晚犹豫着走进工作室,面对空白的画布和准备好的材料,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集中精神。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担心陈航会不会遇到困难,担心织雨的病情。

两小时过去,她面前的画布依然空白。陈航发来消息说织雨确诊为病毒性感冒,需要休息几天。林晚放下画笔,决定回住处帮忙。

走在艺术村的小径上,她听见两个艺术家的对话片段:

“...带着孩子来做驻留,真是异想天开。”

“也许她以为这是家庭度假...”

林晚加快脚步,感觉脸颊发烫。

回到住处,陈航正在厨房试图按照谷歌翻译的指示给织雨喂药,织云在一旁哭闹着要妈妈。小小的公寓里一片狼藉,行李箱半开着,玩具和衣物散落一地。

“让我来。”林晚接过药瓶,熟练地安抚织雨服药,然后把织云抱在怀里。

陈航疲惫地靠在墙上:“我本来以为我能搞定...”

“没人能独自搞定双胞胎,”林晚轻声说,“特别是在陌生的国家。”

那天晚上,等孩子们终于睡去后,林晚和陈航进行了一场艰难的对话。

“也许我们该提前回国,”林晚说,“这样对大家都好。”

“然后呢?你放弃这个机会,回去后继续在碎片时间里创作,直到某一天完全忘记自己是个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