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班主任(823)(2 / 2)

课间操时间,王高峰把陈小明叫到一边:“谢谢你帮我组装船模。至于那个多出来的零件...”他拿出说明书,指着一处细节,“应该是装在这里的。”

陈小明眼睛一亮:“原来如此!我就觉得这里有点空。”

“你对机械很在行啊。”王高峰称赞道。

“我爸爸是修船的。”陈小明说完这句话,突然闭上了嘴,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戒备。

当天下午,王高峰拨通了陈小明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陈妈妈,语气疲惫而防备:“王老师,是不是小明又惹麻烦了?”

“不是的,我是想了解下孩子的情况。听说他爸爸是修船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他爸爸...以前在船上工作,后来出海遇难了。那时小明才五岁。”

王高峰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

第二天语文课,王高峰讲的是《背影》。当讲到父亲爬月台那段时,他注意到陈小明虽然仍低着头,但手中的笔停了下来。

“父爱有很多种形式,”王高峰说,“有的如山,有的如水。但即使山倒了,水干了,那份爱依然会以其他方式存在。”

下课铃响后,学生们陆续离开教室,只有陈小明还坐在座位上。王高峰走过去,发现孩子在偷偷抹眼泪。

“我爸爸...也会给我做船模。”陈小明哽咽着说。

王高峰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肩膀:“你爸爸一定希望你像船一样,即使遇到风浪,也能勇往直前。”

从那天起,王高峰开始有针对性地调整教学方法。他不再要求统一的作业,而是根据学生的特点布置不同的任务。给陈小明的任务是:画一艘能穿越暴风雨的船,并写一段航行日记。

陈小明第一次准时交了“作业”。他画了一艘在惊涛骇浪中前行的船,船头站着一个挺直脊背的船长。航行日记只有一句话:“今天风很大,但我不会转向。”

王高峰在批语中写道:“优秀的船长不仅知道何时前进,也知道何时需要帮助。接受帮助不是软弱,而是智慧。”

与此同时,王高峰开始了家访。陈妈妈起初很紧张,以为孩子又惹了麻烦。

“小明最近进步很大,”王高峰说,“他对船舶很有研究,思维也很独特。”

陈妈妈的眼圈红了:“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他。以前的老师都说他是问题学生,建议我们送他去特殊机构...”

“孩子不是问题,”王高峰轻声说,“他只是用不同的方式看世界。”

随着时间推移,王高峰的“特别教学”逐渐展开。他组织班级成立了“船舶研究小组”,由陈小明担任组长;建立了“互助学习对子”,让擅长科目的学生帮助有困难的同学;他还引入了“课堂贡献积分”,不仅奖励学习成绩,更奖励进步、创意和助人行为。

一个月后,陈小明第一次主动举手回答问题;两个月后,他的语文作业被评为“最有创意奖”;两个半月后,他在全市小学生船模设计大赛中获得二等奖。

颁奖典礼上,陈妈妈握着王高峰的手,泪流满面:“王老师,谢谢您没有放弃他。”

期末前夕,王高峰在批改作文时,翻到了陈小明的那本。这次,作文不再是空白,而是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船舶工程师,设计一艘能抵御任何风浪的船。王老师告诉我,每个人都是一艘船,有时需要指引,但不需要被拖着走。我以前讨厌学校,讨厌老师,因为他们只想改变我。王老师不一样,他让我明白,我不是坏学生,我只是不一样的学生...”

王高峰摘下老花镜,擦了擦眼角。窗外,梧桐树已经长出了新芽。

期末家长会上,王高峰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满怀期待的家长们,缓缓开口:

“每个孩子都是一粒种子,只是花期不同。有的花,一开始就灿烂绽放;有的花,需要漫长等待。不要看着别人的花怒放了,自己的那棵还没有动静就着急。相信是花都有自己的花期,细心呵护,慢慢看着他长大,陪着他沐浴阳光风雨,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他的目光与陈妈妈相遇,她眼中闪着泪光。

“作为老师,我们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建议家长把‘难管’的孩子送走。教育不是淘汰,是培育;不是放弃,是成就。请相信我们的孩子,相信他们的可能性。”

掌声中,王高峰看向窗外。教育是什么?他想起自己四十年前初登讲台时写下的答案:教育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陈小明站在走廊上,胸前别着那枚船模比赛的奖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