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听罢,心头微酸。那三十两,想必都花在了她身上。
他每日回来的时候总会给她捎点东西,有时是顺路买,有时是刻意跑了很远,有时是从长庆帝那里硬要的。不知不觉间,他已悄然融入了她的生活,也渐渐走进了她的心里。
太子执意将银票塞进萧宁手中,道:“岳母大概是心疼你前几日施粥花费的银两,这才借我的手补给你。孙家家主此次能封侯,是因在玉门关一役中功不可没——不仅救了陆宴父子与三十万陆家军,更为保全疆土完整立下了卓越功绩。”
萧宁认可地点头,她当初的目的是为了救陆宴,并没有想那么远。
如今回顾,倘三十万陆家军与陆家父子尽数阵亡,玉门关必将失守。届时三十万西凉大军如猛虎出山,直指南越余城;能与之一战的,除平南侯外无第二人选。然而平南侯远在西南,正所谓远水难救近火,届时整个南越恐将陷入危局。
孙家的粮草不仅扭转了战局,拯救了陆家军与玉门关,更挽救了南越国运。
此外,孙家每年缴纳巨额税款充实国库,就连边疆战事也仰仗其雄厚财力。
萧宁忽然意识到,太子此次为孙家请封并未费多少心力,既安抚了孙家,又叫沈夫人欢喜,当真是一举两得。
孙家借此一跃成为京城新贵,彻底摆脱了商贾之名。待她未来成为一国之母,孙家地位必将水涨船高,终将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她也算是寻得了一个有力的臂助。
这个顺水人情让太子轻松通过了考验,从今往后,沈夫人恐怕再难替她出面。萧宁不由暗暗佩服太子对人心的精准拿捏。
“四表哥呢?他也立功了?原来的户部侍郎去哪了?”萧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太子微微勾起唇角,忍不住赞叹道:
“孙慕白真是难得的人才。他在短短一段时日内把户部过去几年的糊涂账逐一清查,找出了不少连我都忽略的细节,实在是出了大力。国库本就所剩不多,这帮户部官员却一个个中饱私囊。今日我直接在朝堂上一件件摆出了证据,父皇大为震怒,即刻下令严惩,总算把这窝蛀虫清扫干净。我趁此机会举荐孙慕白,听说是孙家子弟,父皇二话不说便点头应允,任他为户部左侍郎。”
萧宁不禁笑出了声:“陛下是不是觉得孙家本就家财丰厚,就不怕他会贪钱,说不定还会自愿拿自家银钱补上国库的亏空呢。”
太子看着面前女子眉开眼笑,双眸弯作一弯月牙,只觉她此时神情说不出的动人,是他从未见过的轻松模样。
他也不由跟着她展颜笑起来:“我也是这样想的。就这一次玉门关粮草以次充好的事,前户部尚书陈增国一人就暗吞了十五万两。父皇已经将他免官问罪,打入天牢,秋后处决。”
萧宁专注地注视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太子顿了顿,幽幽轻叹一声道:“李景程的粮草虽然也有问题,但念在是他自愿捐赠,又是初犯,只罚他拿出二十万两填补户部的窟窿,外加三十大板。”
望着太子眼中浮现的几分暗淡,萧宁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嘲讽:毕竟是皇上的亲骨肉,犯再大的罪过,罚些银两就能轻轻揭过,若再多几个像李景程这样的皇子,南越只怕离灭国也不远了。
只可惜太子李景澈这样心智与容貌兼备的储君还在。
她定要设法挑拨他们父子之间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