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愣住了:“王队长,这为啥啊?今年的产量这么高,是好事啊,为啥要少报?”
“你懂什么!”王福满把烟袋锅子往桌上一磕,“现在是什么时候?枪打出头鸟!你没看见公社里的李庄吗?他们报了小麦亩产一千二百斤,结果被当成‘唯生产力论’的典型,批斗了好几天!咱们要是报这么高的产量,说不定被安一个滥放卫星,下一个被批斗的就是咱们!”
老张这才明白过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还是您想得周到,我这就去改。”
王福满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的天色,心里泛起一阵寒意。他活了五十多年,经历过不少风浪,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日子过得这么提心吊胆。他担心凌风,担心青年小组,更担心凌家坉的社员们——要是政治风波再这么刮下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
就在这时,凌风扛着锄头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刚从果园回来,身上沾了不少泥土。“福满叔,您在忙呢?”凌风笑着打招呼。
“风小子,你来了。”王福满指了指旁边的木凳,“坐,我正好有件事要跟你说。”
凌风坐下来,看着王福满凝重的表情,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叔,是不是公社里又出什么事了?”
“嗯。”王福满点了点头,“刚才我让老张把产量改低了,报给公社。李庄因为产量高,被批斗了,咱们不能重蹈覆辙。”
凌风心里一沉。他知道,李庄的事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典型”被揪出来。“我知道了,叔。您做得对,现在保命最重要。”
“唉,也是没办法。”王福满叹了口气,“以前咱们一门心思搞生产,就想让社员们多吃口饭,现在倒好,连产量高都成了错。”
凌风没说话,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尽量低调,避免被人盯上。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王福满:“叔,这里面是我种的黄芪,您有风湿,用它煮水喝,能缓解疼痛。”
王福满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片晒干的黄芪,颜色金黄,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风小子,你有心了。”他心里一阵感动,“你自己留着用吧,我这老毛病,不碍事。”
“叔,我这里还有很多,您就拿着吧。”凌风笑着说,“这是我自己种的,不值钱,能帮您减轻点痛苦,比什么都强。”
王福满不再推辞,把布包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谢谢你,风小子。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跟叔说,叔就算拼了老命,也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