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县令上任的第三日,也是赵夫人驾到、立下“规矩”的第二天。平安县衙那面破鼓,终于被一个心急火燎的老汉敲响了——虽然声音闷得像敲破锣。
“升——堂——!”
随着师爷在赵氏严厉目光注视下,一声有气无力的吆喝,贾清廉穿着浆洗得笔挺的官袍,戴着那顶标志性的、略大的乌纱帽,迈着方步,走到公案后坐下。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模仿着戏文里青天大老爷的威严,一拍惊堂木!
“啪!”声音倒是挺响,震得案上的灰尘都跳了起来。
“堂下何人?因何击鼓鸣冤?”贾县令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低沉有力。
堂下跪着两个人。左边是个干瘦的老汉,穿着打补丁的棉袄,一脸愁苦,正是敲鼓的原告。右边是个矮胖的妇人,穿着半新棉袄,叉着腰,一脸不服气,是被告。
老汉磕了个头,带着哭腔:“青天大老爷啊!您可得给小民做主啊!小民王老栓,西街卖豆腐的。这……这李张氏,她家那只芦花大公鸡,天天跑我院子里来,啄我晒的豆子!昨儿个更过分,把我留着过年炖汤的老母鸡给……给啄死了啊!那可是能下蛋的鸡啊!”
李张氏立刻尖声反驳:“放屁!王老栓你个老不死的!血口喷人!我家芦花是老实鸡!从不乱跑!明明是你家那瘟鸡自己病死的,想赖我家芦花?我看你是穷疯了想讹钱!”
“你……你胡说!我家鸡好好的!就是被你家的芦花啄死的!鸡毛还在我院子里呢!”
“那鸡毛指不定是你从哪儿捡的!想栽赃?没门!”
两人就在堂上吵了起来,唾沫横飞,互相指责,把丢鸡的经过描绘得活灵活现,又互相矛盾。
贾清廉听得头大如斗。一只鸡?就为了一只鸡闹上公堂?这算哪门子案子?他下意识地就想拍惊堂木喊“肃静”,然后随便糊弄过去。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后衣角被轻轻扯了一下。紧接着,后堂传来两声清晰的咳嗽:“咳咳!”
贾清廉一个激灵!是夫人!夫人有指示了!
他立刻坐直了身体,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看向堂下。只见那李张氏趁着王老栓不注意,飞快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悄悄塞给了旁边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眼神滴溜溜转的衙役。那衙役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把布包揣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对着贾县令微微点了点头。
而王老栓,除了跪在那里喊冤,两手空空,啥表示也没有。
贾清廉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李张氏懂“规矩”,送了“礼”!王老栓不懂事,空着手!
他再一拍惊堂木:“肃静!公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两人吓得一哆嗦,都闭了嘴。
贾县令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慢悠悠地开口:“王老栓,你说李张氏的鸡啄死了你的鸡,可有凭证?除了鸡毛,还有人证否?”
王老栓苦着脸:“老爷……这……鸡毛就是凭证啊!人证……当时就我和我家老婆子,她眼神不好……李张氏她肯定不认啊!”
“李张氏,你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