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了,地里的麦苗刚冒出一层嫩绿,正是农家人眼珠子似的宝贝疙瘩。可平安县西头的老王家和东头的老李家,却因为这麦苗闹上了公堂。
王老蔫跪在堂下,哭丧着脸,指着旁边一个同样跪着、一脸横肉的李老歪:“青天大老爷啊!您可得给小民做主啊!李老歪他家那头大牤牛,昨儿个下午,挣断了缰绳,跑我家地里,把我那二亩刚返青的麦苗,啃了个精光啊!那麦苗……那可是我一年的指望啊!”
李老歪脖子一梗,粗声大气:“放屁!王老蔫你少血口喷人!我家牛老实着呢!拴得好好的!谁知道是不是你家麦苗长得不结实,风一吹就倒了,赖我家牛头上?你有证据吗?谁看见了?”
“咋没看见?”王老蔫急了,“村东头张寡妇!她隔着篱笆看得真真儿的!就是你家那头秃尾巴大牤牛!”
“张寡妇?她一个寡妇,眼神能好使?指不定看花了眼!”李老歪嗤之以鼻。
两人就在堂上吵吵起来,一个说牛啃了苗,一个死不认账,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贾清廉脸上了。
贾清廉听得脑仁疼。又是这种鸡毛蒜皮!他下意识地想拍惊堂木喊“肃静”,手刚抬起来,后衣角就被轻轻扯了一下。紧接着,是两声清晰的咳嗽:“咳咳!”
贾清廉一个激灵!夫人有指示了!他赶紧坐直,小眼睛滴溜溜在堂下两人身上扫。只见李老歪趁着王老蔫不注意,飞快地朝站在旁边的钱多多使了个眼色。钱多多心领神会,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贾县令,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有……礼……”
贾清廉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李老歪懂“规矩”,送了“礼”!王老蔫?两手空空,啥表示也没有!
他再一拍惊堂木,这一下又十文钱!:“肃静!公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两人吓得一哆嗦,都闭了嘴。
贾县令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慢悠悠开口:“王老蔫,你说李老歪的牛啃了你的麦苗,人证只有张寡妇一人?”
“是……是,老爷。”
“李老歪,你说你家牛没啃,可有旁证?”
“我……我媳妇!我媳妇能证明牛一直拴着!”李老歪大声道。
“你媳妇是你家人,证词不足为信!”贾县令板着脸,李老歪送的礼,分量可不轻!
他感觉后衣角又被扯了一下,这次是三下!紧接着,后堂传来三声急促的咳嗽:“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