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红姑和李火火因一件嫁衣而心潮起伏的同时,县衙驿馆内,却是另一番阴冷景象。
赵德柱端坐书案前,脸色阴沉,全无平日那副“感恩戴德”的虚伪和善。桌上摊着纸笔,一旁烛火跳动,映得他面容明暗不定。
这几日,他表面按兵不动,暗中却时刻关注着平安县的一举一动。杜明远与吴德才的“鸿门宴”,他已通过眼线得知详情;孙慢慢频繁查阅古籍旧档,他也有所察觉;甚至红姑与李火火那点暧昧,都未能逃过他的耳目。
他敏锐地感觉到,平安县这潭水,越来越浑,也越来越不受他掌控。杜明远团队看似被动,实则韧性十足,屡次化解危机。吴德才的介入,更增添了变数。若再放任下去,别说掌控银矿,恐怕连他这“督办”都要被架空,甚至被杜明远找到反制之策!
“不能再等了!”赵德柱眼中寒光一闪,提笔蘸墨,在一张特制的加急信笺上,开始书写。字迹工整,措辞却极其狠辣刁钻。
“臣,矿务督办赵德柱,谨奏州牧大人钧鉴:”
“臣奉命督办平安县矿务,本欲竭诚效力,以报天恩。然,该县县令杜明远,表面恭顺,实则心怀叵测,阳奉阴违,诸多行径,殊为可疑,臣不敢不报。”
“一者,杜明远与邻县青山县令吴德才过从甚密,近日更私下会晤,酒宴欢歌。席间所言,多涉矿脉划分、利益均沾等事,俨然将国之重利视为私产,妄图与外县勾结,架空州府督办之权,其心可诛!”
“二者,杜明远纵容下属,如书吏孙慢慢,终日埋首故纸堆,查阅前朝旧案边界图册,恐有篡改历史、混淆视听,为其与外县私相授受矿利寻找法理依据之嫌!”
“三者,县衙捕头李火火,与来历不明之女红姑关系暧昧,此女彪悍异常,曾持械冲击公堂,杜明远非但不加惩处,反委以乡勇教头重任,恐有结纳匪类、培植私兵之图!”
“综此种种,杜明远在平安县,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臣恐其与外县勾结,挟矿自重,日久必生祸乱!为防微杜渐,恳请大人速做圣裁!或将其调离,或派员严查,以正视听,而安地方!”
“臣惶恐谨奏。”
写罢,赵德柱仔细检查一遍,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这封密信,半真半假,捕风捉影,却处处戳在官场忌讳之上:结交外官、窥探旧案、结纳匪类、尾大不掉!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上官对杜明远产生极大的猜忌和不满!
他取出督办印信,郑重盖下。然后唤来心腹随从,低声吩咐:“此信,关系重大!即刻启用八百里加急通道,日夜兼程,直送州牧大人案前!不得有误!若有人问起,便说是例行矿务奏报。”
“是!”心腹将密信贴身藏好,匆匆离去。
望着手下远去的背影,赵德柱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眼中却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