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杨雪霁端坐着,脸色苍白,指尖用力掐着掌心,才维持着语气的平静:“德叔,如今我身子不便,无法好好伺候将军。府中事务繁多,也需人分担。”
“我想……为将军物色一两位性情温婉、家世清白的良家女子,纳入府中为妾,也好为宇文家开枝散叶。您看……京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宇文德闻言,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夫人!这……将军他……”
他是看着宇文成都长大的,深知将军对夫人的心意,绝无此意啊!
杨雪霁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却掩不住一丝颤抖:“德叔,我意已决。将军忙于国事,此等内帷小事,不必烦扰他。”
“你只需暗中留意,将合适人选的画像、家世背景整理好,报与我知便可。切记,要悄悄进行,暂勿声张。”
宇文德看着夫人那强装镇定却难掩哀戚的神色,心中了然,定是外界的压力让夫人做出了如此违心的决定。
他心中叹息,却不敢违逆主母的命令,只得躬身应道:“……老奴遵命。”
接下来几日,杨雪霁强打起精神,开始“尽职尽责”地履行主母的“职责”。
她借着翻阅府中旧例账册的名义,暗中查看宇文德悄悄送来的一些适龄女子的名帖和画像;
她甚至以挑选绣娘为借口,召见了京城几家有名牙婆,旁敲侧击地打听谁家有待字闺中、性情温顺的女儿。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如同在油锅里煎炸。
每看一幅画像,每听一句介绍,都像是在用刀凌迟自己的心。
她常常看着看着,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掉下来,滴落在那些陌生的女子画像上,吓得樱时连忙帮她擦拭,心疼地劝道:“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将军绝不会同意的!”
杨雪霁只是摇头,泪落得更凶:“你不懂……这是我该做的……是我该做的……”
她像是魔怔了一般,沉浸在自我牺牲的悲壮和无法言说的痛苦里。
她的异常如何能瞒得过宇文成都?
他察觉她情绪愈发低落,时常偷偷垂泪,问她又只说无事,身子也似乎更显清减。
他焦心不已,只当是孕期忧思过重,请了太医来看,也只说是心绪郁结,需放宽心。
直到两日后,宇文成都提前从军营回府,想陪她用午膳。
踏入正院时,恰好听到偏厅内传来杨雪霁与宇文德的低语声。
他本不欲打扰,却隐约听到“……张家庶女……性情倒还温顺……”,“……李校尉的妹妹……家世清白……”,以及宇文德犹豫的应答声。
宇文成都脚步顿住,眉头缓缓蹙起。
张家?李家?
这些人家与将军府并无深交,雪霁为何突然关心起别人家的女眷?
他心中起疑,悄无声息地走近几步,凝神细听。
只听杨雪霁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沙哑,吩咐道:“……德叔,将这两位的画像和家世背景再详细整理一份给我。”
“还有……打探一下,她们可通晓诗书,性情是否真的柔顺,最好……最好是好生养的……”
“好生养”三个字,如同惊雷般劈入宇文成都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