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电缆井底部,探照灯的光圈停在那根泛蓝的藤蔓上。苏瑶站在我身后半步,呼吸声透过面罩传来,很轻但没停。她没说话,只是把采样袋递到我手边。我用剪刀截下一段带花的枝条,放进密封盒。藤蔓断口渗出一点黏液,在灯光下反着暗光。
我们回到实验室时天还没亮。苏瑶脱掉防护服直接走向操作台。她打开密封盒,小心取出那朵星形花。花瓣边缘有些发皱,但整体完整。她用镊子夹住花茎,放进培养皿,又滴入一滴营养液。显微镜下的细胞结构清晰可见,叶绿体密集,活性很强。
“这株植物的代谢速度比我们种的快三倍。”她说,“如果能稳定培育,净化效率能翻倍。”
我没接话。通风管里的老鼠、突然出现的藤蔓、还有那段被干扰的监控信号——这些事连不上。但有一点很清楚,外面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的系统。
苏瑶把花转移到高温花房。这是地下一层最靠里的房间,恒温三十度,湿度保持在百分之八十。墙上挂着六盏补光灯,地面铺着防滑橡胶垫。她把花放进中央的种植槽,连接好传感器。屏幕上开始跳动数据:温度、湿度、光照强度,全都正常。
三天后早晨,苏晨来换班。他照例先看一眼监控屏,然后走到花房门口刷卡进入。不到五分钟,他冲出来,声音有点抖:“姐,花变了。”
苏瑶正在清洗试管,听见立刻放下东西。我跟着她走进花房。那朵星形花还在原位,但颜色完全不对了。原本的蓝色变成了深紫,像被墨水浸过。花瓣边缘卷曲,表面有一层薄薄的灰膜。
苏瑶戴上手套,靠近观察。她伸手碰了下花蕊,指尖沾上一点残留物。她凑近闻了一下,收回手:“分泌物没了。”
她取样送进检测仪。结果很快出来:黏液酶活性降到原来的两成,净化能力不足百分之四十。再对比之前的数据,差距太大。
“不是缺养分。”她说,“是内部出了问题。”
苏晨已经打开显微镜。他把新采集的花粉样本放上去,调焦。看了一会儿,他抬头:“有东西附着在细胞壁上。”
苏瑶走过去看。视野里,花粉颗粒周围缠着细丝状的物质,像网一样裹住表面。她切到高倍模式,发现那些丝状体末端有小颗粒,正慢慢钻进细胞膜。
“真菌孢子。”她说,“活的。”
我们立刻封锁花房。苏瑶调出过去七十二小时的环境记录。温度稳定,湿度波动不大,空气过滤系统运行正常。但她注意到一个细节:第三天凌晨两点十七分,酸液喷雾装置自动启动了一次,持续四十三秒。这个程序不在日常流程里。
“它被触发了。”苏晨指着控制面板,“外部信号接入过。”
我们查了日志。那段时间没有人工操作记录,也没有报警提示。但后台显示有一条来自b区排水管监测点的虚假信号,模拟了酸雾超标状态,骗过了系统。
“有人知道怎么绕开防护。”我说。
苏瑶没回应。她在翻之前的实验笔记。几分钟后,她停下笔:“这种真菌可能一直存在。我们在酸液里检测到过微量有机残渣,但没分离出活体。它一直在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