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恐怖的,是一种无声无息、无孔不入的侵蚀——“归墟道蚀”。
一名尧光戍卫军的战士正在检查壁垒符文,忽然感觉体内原本运转流畅的灵力猛地一滞,境界壁垒似乎松动了一下,他骇然内视,发现自己苦修多年的八卦境修为,竟然隐隐有倒退的迹象!
这并非个例。很快,越来越多的船员出现了类似症状。修为较低的六道、七曜境战士,感觉最为明显,他们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力量在缓慢地流失!仿佛有一种无形的蛀虫,正在啃食他们的道基。
但这仅仅是开始。
一名神农百草玄甲军的女修士,正准备调配安抚心神的药剂,却突然愣在原地,眼神变得茫然。她忘了接下来该加入哪一味药材,甚至……一时想不起自己为何会站在这里。一些久远的、甚至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碎片般胡乱地浮上心头,而最近的记忆却变得支离破碎。
“我……我好像看到地星了……那片桃花林……”一名九黎血刃的壮汉喃喃自语,眼神迷离,仿佛陷入了某种幻境。地星的过往,那些深埋心底的、属于前世或遥远过去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许多船员的脑海中闪回、交错,与现实的界限变得模糊。
恐慌,如同瘟疫般开始蔓延。修为倒退,记忆混乱,这比面对强大的敌人更加令人绝望!
星见看着光幕上各个区域传回的混乱报告,以及战士们脸上浮现的痛苦与迷茫,心中不忍。她周身星光流转,《太虚神念赋》已然运转,想要以自身强大的神念强行抚平众人的紊乱,构筑一道精神屏障。
“星见,不可。”一只沉稳的手按在了她的手腕上。是赵无眠。
他依旧戴着面具,但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种异常的冷静。
“为什么?”星见不解,美眸中充满了焦急,“他们很痛苦!”
“我知道。”赵无眠的目光扫过主控室内那些虽然惶恐却仍在坚守岗位的渡舟成员,缓缓道,“但这‘归墟道蚀’,是他们必须经历的洗礼,也是这片星海给予他们的第一道考验。”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残酷的清醒:“我们此行,非是游历,而是征战。未来的敌人,是能够‘一化万千’的未知存在,其手段必然更加诡谲莫测。若连这‘道蚀’都无法承受,心神失守,道基崩坏,那么即便我们找到了星渊鲛族的本体,他们……也发挥不出任何战斗力,只会成为累赘,甚至……在关键时刻被敌人利用,倒戈相向。”
“唯有凭借自身意志,在这道蚀中稳住心神,守住道基,甚至……在这极致的压力下寻得一丝契机,让自身的力量与意志变得更加凝练,他们才能真正拥有在这片归墟中战斗的资格。”
“这是劫,也是炼。我们能护他们一时,护不了一世。这条路,终究需要他们自己走过去。”
星见沉默了。她明白赵无眠说的是对的。慈不掌兵。在这片法则扭曲的绝地,心志的锤炼远比力量的强大更为重要。她散去了周身的星辉,只是紧紧握住了赵无眠的手,与他一同,如同定海神针般,立于这逐渐被混乱与绝望侵蚀的渡舟,默默注视着、等待着。
整个渡舟,仿佛陷入了一场无声的战争。外部的绝对静默与内部的混乱道蚀,形成了诡异的对比。船员们或盘膝抵抗,或痛苦低吼,或神情恍惚。修为的倒退与记忆的混乱,考验着每一个人的极限。
而赵无眠与星见,凭借着九宫境的深厚底蕴与强大的神体特质,暂时未受明显影响。但他们能感觉到,那无形的“道蚀”之力,如同冰冷的暗流,也在不断冲刷着他们的护体神光,试图寻找到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