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有人喊了句警察来了。手电筒的光束划破夜色,照见鸡窝前七零八落的锄头、破碗,还有半埋在土里的金蛋。
派出所的审讯室飘着劣质茶叶味。阿秀攥着芦花母鸡的翅膀,看民警把金蛋放进保险柜。
这是西周的青铜鼎残件。专家拿着检测报告进来,表面镀金,实际是古人用来殉葬的礼器。你们村的老辈人...可能埋过贵族墓?
村长蹲在墙角抽旱烟:怪不得后山那片地,老一辈不让动。说是龙脉底下有金凤凰...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爹临终前还说,那鸡是守墓的...
阿秀听得脊背发凉。她想起小时候,奶奶总不许她靠近村后的老槐林,说那里埋着带血的东西。原来芦花母鸡是护墓的灵物?可它为什么要给她下金蛋?
出院那天,李屠户堵在村口。赔我医药费!他捂着肿成紫茄子的脸,还有我那半车被砸烂的猪肉!阿秀低头赔笑,兜里的钱早被警察登记扣押了。
回到家,小豆子正蹲在门槛上啃冷馍。孩子咳嗽得更厉害了,小脸蜡黄。阿秀摸出枕头下的银镯子,那是婆婆留下的唯一遗物,想着去当铺换钱。
小豆子突然拽住她的衣角,那只鸡...是不是在哭?
阿秀回头,芦花母鸡缩在草垛里,冠子耷拉着,眼睛里竟汪着水。她心里一酸,把它抱进怀里:不怕,娘在。
夜里,母鸡又下了颗金蛋。这次阿秀没再藏着,她揣着蛋去了镇小学。校长看着金蛋直摇头:我们不要这个,你要真想帮孩子,捐间图书室吧。
金蛋在校长手里泛着光,映出阿秀发红的眼眶。她突然明白,这蛋从来不是财富,是面镜子——照出了人心的贪念,也照见了最朴素的善意。
秋后的青竹村变了样。
李屠户的肉摊前多了块诚信经营的木牌,他说要把赚的钱捐给小学。王婶牵头成立了妇女互助会,专门照顾孤寡老人。村长把后山的墓修葺一新,立碑写着先民安息处,后辈莫惊扰。
阿秀的土坯房翻修了,屋顶换了青瓦。小豆子的咳嗽好了,每天蹦跳着去村小上课。芦花母鸡成了村宝,住在新建的护村阁里,每天下颗金蛋,却再没人打它的主意。
有天,省城的考古队来村里考察。领队盯着芦花母鸡看了许久:奇怪,这鸡的血统...像是古越族的祭禽。他翻开县志,指着一段记载,西周时,徐国君主南逃,随驾的巫祝带着镇国金凤殉葬。民间传说金凤化身为鸡,守护宝藏。
阿秀站在旁边,听他说金蛋是古人用青铜铸造的祭祀品,表面的金漆是后世的讹传。她忽然笑了:管它是凤是鸡,能让我们明白该守什么,就够了。
深冬的清晨,芦花母鸡又下了颗蛋。这次阿秀把它放进村史馆的玻璃柜里,旁边贴着张纸条:此蛋非财,是镜。照见贪嗔痴,亦照见善念生。
放学的孩子们挤在展柜前,指着金蛋叽叽喳喳。小豆子仰着头问:娘,它真的是凤凰变的吗?
阿秀摸摸他的头:重要的不是它是什么,是我们从它身上学到了什么。
村外的老槐林里,风掠过枝头,传来若有若无的鸟鸣。有人说那是凤凰的叫声,有人说那是大地在呼吸。青竹村的炊烟袅袅升起,把所有的故事,都揉进了温暖的夕阳里。
又过了些时日,村里来了个神秘的访客。他穿着一身古朴的长袍,眼神深邃且神秘。访客径直走向村史馆,在金蛋展柜前伫立良久。阿秀正巧路过,见此便上前询问。访客缓缓开口,说他知晓这金蛋背后更深的秘密。原来,这金蛋不仅是祭祀品,还隐藏着一种能护佑村庄的神秘力量。当年徐国君主南逃,为保一方安宁,才将这力量封于金蛋之中。而芦花母鸡,便是被这股力量感召而来守护金蛋。访客告诉阿秀,只要村民们心怀善念,这股力量便会庇佑青竹村岁岁平安。此后,青竹村愈发祥和,村民们更加团结友爱。每到夜晚,村史馆里的金蛋会隐隐散发微光,似在诉说着青竹村的故事,也守护着这一方淳朴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