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玻璃像暴雨,砸在我周围,叮叮当当弹出一地鬼弹琴。
我胸口压着半块假翡翠白菜,绿光冷冷贴肉,像在嘲笑:真货你拿得起吗?
血从额角滑到下巴,滴答滴答,和远处消防哨混成一片。
我咬牙翻过铁桶,却见白如意躺在三米外的破帆布上,身下渐起一汪红湖。
如意!我扑过去,手指探她颈动脉——跳,却弱得像风中残烛。
她睫毛颤,泪痣被血糊成一朵小黑花:腿......没知觉了......
我往下摸,右小腿扭曲成可怕弧度,骨头戳破旗袍,血顺丝袜淌。
别怕,有我在。我撕下衬衫扎她腿根,回身找板子固定。
背后,麻雷的吼声炸雷一样滚来:封馆!掘地三尺!
我抬头,见垃圾堆旁是厨房排污沟,铁栅烂板。
我抱她,爬进渠口,恶臭扑面,像百万条腐败舌头舔脸。
她抖得厉害,却伸手摸我胸口:疼吗?
疼也得走。我低头吻她,污水溅唇,苦咸里带甜。
渠壁窄,我让她趴我背上,双手反托她臀,污水及腰,像走在腐肉沼泽。
她胸贴我背,心跳隔着骨肉互撞,一下一下,提醒我活。
头顶,麻雷脚步踏得铁栅震,电筒光几次掠过水面,又移走。
我屏息,脚下一滑,两人一起沉,污水灌鼻。
我猛地蹬壁,嘴对嘴渡气给她,唇舌相缠,生死一口气。
她指尖掐进我肩,像要把命刻进我骨。
污水渠尽头是码头暗闸,直通海河。
黎明前,天黑得像锅底,一艘黑旧煤船泊岸,正往舱里铲煤。
我背她爬梯,翻上船尾,船员都在岸口抽烟,无人顾后。
我钻进空煤舱,把她放平,捡块木板固定小腿,撕衣成条扎紧。
她冷汗湿透,却咬牙不哭,只把指甲掐进我腕:别走......
得找船主,买路去青岛。我抚她湿发,等我。
我出舱,迎面却撞上一人——船老大,秃头,刀疤横过鼻梁,一只假银牙。
他上下打量我:李三?北边挂十万赏那位?
我摸向后腰,却摸个空——枪早丢。
我笑:是我,借船,价随你开。
我要这个数。他伸五指,五千现大洋,到青岛。
到岸付。
到岸?哼,我凭什么信?
我掏出怀里碎成两半的假翡翠,绿光在煤尘里妖异:订金,老坑玻璃种,值一万。
乌鹏眼亮,伸手要拿,我却握住:先开船,离岸再给。
他冷笑,回头冲舱口喊:兄弟们,上——卸货!
瞬间,七八个壮汉围来,铁锹、撬棍在手。
我退到舱壁,抓起 shovel,抡圆——
第一名撬棍砸我肩,我矮身让,shovel 柄扫他膝,人倒。
第二名铁锹拍我背,我硬扛,回身肘击他喉结,人仰。
第三人从后勒我脖,我抬脚蹬柱,借力翻起,把人甩下煤堆。
乌鹏拔短枪,子弹擦我耳,都住手!
我喘如牛,血顺嘴角滴,却仍笑:船老大,订金不想要?
他枪口指我:放下东西,人滚!
我扔 shovel,手却探进煤堆,握住早前藏下的最后一根雷汞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