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枯草擦过脚边，林小满踩在碎石坡上，每一步都像陷进沙土里。她背上的周予安几乎没有重量了，只剩一层薄雾贴在她后颈，偶尔随呼吸轻微起伏一下。古籍紧贴胸口，封面那道裂痕持续发烫，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灼烧着。
她抬手摸了摸书页边缘，温度比刚才又高了几分。方向没错。
山脊尽头往下是一片洼地，灰雾从谷口弥漫出来，盖住了地面。她停下脚步，把周予安轻轻放在一块倾斜的岩壁下，顺手将古籍翻开一页，压在他胸前。书页微光一闪，那层即将溃散的雾气稍稍凝实了些。
“再等一会儿。”她说，声音干涩得几乎听不清。
周予安没回应，连睫毛都没颤动。
她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荒原跑了将近半个时辰，腿肚子一直在抽，肺里像塞了团湿棉花。但她不能歇。子时快到了，月阴草只在那个瞬间开放，错过就得等七天——而七天后，陈临川的计划早就完成了。
她撑着膝盖站起来，盯着雾中那条隐约可见的石径。脚下的泥土泛着幽绿，踩上去软得不真实。她蹲下身，指尖蹭了点泥，凑到鼻尖闻了一下，没有气味，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凉意顺着皮肤往里钻。
她立刻甩掉手指上的泥，往后退了半步。
这片山谷不对劲。不是单纯的灵气紊乱，更像是……什么东西在这里死过很多次。
她重新打开古籍，翻到记载草药的那一页。原本静止的文字正在缓缓流动，像水纹一样聚拢成箭头，指向谷中央某处。她记下了方向，起身时顺手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引魂符，夹在指间。
雾越来越浓，走不到十步就得停一次。她靠在石柱旁喘气，忽然发现右侧岩壁上有刻痕——一道斜线穿过倒三角，和基地里实验体身上的标记一模一样。她伸手摸了摸，石面冰凉，但指腹划过线条时，竟传来一丝震动，像是有人在另一头写字。
她猛地缩回手。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说不定会被拉进某种循环的记忆里。
她加快脚步，沿着古籍指引的方向前行。地面开始出现裂口，深不见底，冒出丝丝寒气。有几次她差点踩空，全靠手臂猛地撑住旁边的岩石才没摔下去。背上汗湿了一片，冷风一吹，刺得肩膀生疼。
终于，前方岩层断裂处露出一道窄缝，两块巨石夹峙，中间垂着藤蔓般的黑根。古籍上的文字彻底静止，箭头直指那里。
就是这了。
她回头看了眼周予安藏身的位置，确定视线没被遮挡，然后一步步靠近岩缝。越往前，空气越沉，连呼吸都变得费力。她掏出最后一张镇魂符贴在胸口，防止体内灵力被莫名抽走。
离岩缝还有五步时，地面突然震了一下。
她立刻刹住脚步。
又一下，比刚才更重。
她迅速扫视四周，没看到任何移动的影子。可就在她准备后撤时，脚下泥土猛地拱起，一块石板被顶飞出去，砸在远处岩壁上发出闷响。
紧接着，一只爪子破土而出。
漆黑如铁铸，爪尖泛着青光，落地时竟没有声音。接着是第二只，然后整个躯体从地下撕开泥土冲出。一头巨兽落在她面前十步远，体型比成年猎豹大一圈，通体覆盖鳞片，背部隆起一对弯曲的角，双眼赤红，瞳孔竖立如蛇。
它没叫，只是低伏下身子，脖颈处一圈金色纹路缓缓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