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侍卫立刻应声而入,架起还想开口争辩的金述,便往外拖。
一边赶,呼稚斜一边拍着座榻扶手破口大骂,声音粗粝。
“本单于的女人,本单于的阏氏,何来‘掳’!被那觐朝妖女迷了心窍,还全然不知!如今竟变成个不分亲疏轻重的蠢人!”
待帐中重新安静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与死寂般的的肃寂。
炉火的红光映着满地狼藉的金器碎片,折射出冷冽的光,透着帐内一片冷沉。
片刻,帐帘被人轻轻掀开,带着帐外的一丝风沙气息。
戎勒将军兀良沉着脸走了进来,黑眸沉沉,站的笔直,对着呼稚斜躬身行礼。
“单于息怒,右贤王未知您的苦心筹谋,如今被那妖女迷惑,一时糊涂罢了。”
呼稚斜揉了揉突突发胀的眉心,努力压制着内心的狂躁,语气难掩不耐烦躁。
“我本因她是梁衍的妹妹,留她一命,想着日后作筹码牵制梁衍,可她竟敢撺掇我呼稚斜的亲弟弟,来同我作对!”
兀良垂首,眉眼晦暗,留下一片阴翳,沉声肃杀问道。
“那大单于的意思,是将这觐朝女人杀了,以绝后患?”
呼稚斜闻声,眼底流露出嗜杀之色。
但他随即克制地阖了阖眼,平复一瞬翻涌的心绪。
渐渐,神色恢复了一抹枭雄的清明冷静。
“现在不可。”
他侧目看向兀良,敛眉凛声,透着十足的果决。
“梁衍手握靖锐大军,其所在之地,防线固若金汤,他那里确实不得不留意。他的妹妹对我戎勒确有大用,我还必须得让她嫁给金述!为我所用!”
兀良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眼底闪过抹幽光,神色蒙上一阵不明的疑虑。
“可右贤王如今这般喜欢那觐朝女人,若真让她嫁了右贤王,岂不成了‘枕边隐患’?”
呼稚斜眼底炽热的温度,冷却一瞬,紧抿的唇微微勾起势在必得的弧度,透着几分狡黠的算计。
“她嫁自然要嫁。但得叫金述与她离心断情,只有金述对她寒了心,他们之间便失了信任,她一个觐人,没了戎勒右贤王庇护,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更别想挑拨我兄弟二人!”
说着,呼稚斜眼底闪过一丝狠辣,计上心来,随即招了招手,示意兀良上前。
兀良立刻会意,快步上前,俯身凑近。
呼稚斜神色瞬间变得如冰刀般锐利,压低声音,深沉地交代着自己的谋划。
语气阴恻间,满是掌控一切的杀伐果断。
兀良听得连连颔首,全身的肌肉紧绷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狠厉。
待呼稚斜说完又重新从容地靠回座榻,兀良立刻直起身,拳紧抵胸口,躬身行礼。
“明白!臣这就去办!”
言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退出大帐,帐内静默凝结。
呼稚斜目光幽深而锐利,心中满是谋机。
梁平瑄,这颗棋子,他定要牢牢攥在手中,为他戎勒大业铺路。
——
已是临近黄昏时候,草原上的风沙依旧没停,裹挟着沙砾呼啸,却未完全蔽阳。
只见那莽莽荒原,被夕阳余晖镀上层金边,与天边橙红的朦胧天色交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