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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外头好一会,又没不是没听见墙角,分明是在谈家中儿郎、孙子如何,议事,议的什么事?
胤礽和胤禔暗暗抬眸瞥了一眼,康熙紧蹙眉头,面色铁青,肯定不单单是思索棋局。
得儿,这回又是来挨骂的。
亲儿子跪着,反倒是张廷玉、马齐、佟国维等人一个个坐在木凳子上向康熙汇事。
比他们有面多了。
对面的李光地一点也不这么想,和帝王下棋,不能赢也不能轻易输,输的太明显皇上不能尽兴,以后就不会找你下,连棋都不找你下了,怎么当亲近的肱股之臣?哪来的仕途!
万幸侍君二十年,李光地还是有几分心得的,棋子啪嗒啪嗒不断落在棋盘上,最终康熙执的白子险胜黑子半子。
李光地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长叹一声,似是有点不甘心但又不得不钦佩地恭维道:“皇上棋艺非凡,臣远不如,这些年就没赢过一次。”
“呵呵,晋卿棋艺见长,朕与你对弈收获良多。朕若是稍有松懈,晋卿就赢了。”康熙说这话时颇为自得,眼角余光向太子和胤禔也去了几分凌冽,“起来吧。”
李光地苦笑说,“皇上太看得起臣了,臣已经竭尽全力,也只能输给皇上。”
康熙被恭维的很高兴,顾忌李光地的心情,还是让梁九功撤下了棋盘,悠哉悠哉和李光地品起茶来。
赢棋后喝一杯醇香的茶水,好不惬意,就是这两个逆子越来越堵心。
一天到晚闹闹闹,吵吵吵没个消停。
“你们俩倒是难得态度一致,怎么,这般瞧不上施世纶?”
……
果然,是为这事儿。
太子和胤禔脾性从不相投,可在施世纶这事儿上难得表现出了出奇的不喜。
不为别的,就为施世纶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以他们的地位,就算不接受他们的拉拢也不会上赶着得罪,施世纶倒好,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能干是能干,讨厌也是真讨厌。
许是琢磨出了他们俩的态度,底下的门人都一窝蜂弹劾上了,等两人收到消息,事儿已经闹大发了。
一顿骂是躲不掉的。
康熙沉吟着说话了:“朕看,这个施世纶还是要保下来的。这是个能干的人,不过有点急功近利。”
“当宁波知府时,他要求火耗归公,弄得下属连师爷都请不起,被贬为知县后,仍然是秉性难移。”
施世纶和于成龙一样,遇上官司,一是向着穷人,二是向着读书人。
只是,有些过于绝对了。
不知读书人和穷人有时也不一定占理。
佟国维是尚书房里头少有的皇子派,脸上明晃晃刻着“不支持太子”的字样,这些年没少和康熙说太子的各种不是,此刻逮着机会便应和道,“臣也这般觉得,只弹劾的折子不少,要压下去怕是……”
说着,眼神在太子和胤禔身上多停顿了片刻,意思很明显:谁闹出来的事儿大家都清楚,皇上您要保下施世纶,就得让这二位抬抬手。
胤禔忍不住开口说:“启奏父皇,施世纶是个好官,也非常能干。儿臣没别的意思,……”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康熙厉声打断了:“住口!这哼,你们这一对难兄难弟,可真会办事啊,自己屁股底下不干净,弹劾起别人来一套一套的。”
康熙说着,从御案上拿起一叠奏章,“啪”的一下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