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转身欲走之际，陈国忠突然伸手拉住了他，声音颤抖地哀求：“你别走……告诉我真相，好不好？”
“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必须知道。
若不知真相，哪怕死也无法瞑目。
起初，马军并不愿多言。毕竟此事牵涉苏sir，身为下属，他不便议论上官是非。
但当他看到陈国忠面色惨白、眼神执拗，似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追问时，终究不忍，长叹一声，在病床边缓缓坐下。
“具体细节，我也所知有限。”
“今天阿乐和阿琛遇害，陆冠华重伤入院，我本打算孤身去救你。”
“但在警署门口，遇到了总警司苏sir。他不愿我白白送命，便联络了伍世豪一伙，还说——今日我不是差人，只是一个江湖人。于是，我们联手与王宝火并。”
“结局你也看到了：王宝已死，号码帮覆灭，所有地盘尽数落入伍世豪之手。”
“其余的事，你不必问我，我也不清楚。”
说完，他耸了耸肩，轻轻拍了拍陈国忠的肩膀，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他与陈国忠并无深交。他不过是新调来的重案组成员，顶替的正是陈国忠的位置。
今夜出手，只为道义，而非私情。
换作平常，他绝不会以这种方式解决王宝。
如今多说了几句，已是仁至义尽；再深谈下去，于己不利。
老实讲，这一夜发生的一切，他也未能完全理清。
但他选择不去深究。
因为下令行动的是总警司苏sir，而他不过是一名普通警员。
即便明知苏天汉有错，他又能力挽狂澜吗？
不能。
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没错。
虽然他只见过苏天汉一面，但对方的事迹早已耳熟能详。
暂且不论对错，单论权势，他绝非其敌。
连那些洋人高层都败在苏天汉手中，最终落荒而逃、颜面尽失。
他自己区区一名督察，又能算得了什么？
所以他宁愿视而不见，只为保全自身，不惹祸端。
曾经的他，比陈国忠更为冲动暴烈。
可经历得多了，也就看透了。
只要安分守己当好一个差人，尽力守护正义，便已足够。
其余纷争，他不愿卷入，懒得插手，也根本没有资格插手。
他不再追求升迁。
平平安安，踏踏实实做好力所能及之事，足矣。
至于权力倾轧？
一旦失败，代价可是性命！
而另一边。
相较马军的冷静抽离，陈国忠却远没有那么轻易释怀。
即便躺在医院病床上，他胸中怒火仍不断升腾，越想越觉愤懑。
可他又确实无能为力。
因为马军说得没错，从某个角度而言，苏天汉甚至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若非苏sir出手干预，仅凭马军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对抗王宝统领的号码帮。
那时的他，恐怕早已是一具尸体。
但，他心里仍旧憋着一股怒气。
一夜，无言。
次日上午，马军提着两份礼品前来。
放下一份后，便微笑着说道：“我打算去探望一下陆冠华，陈sir您先好好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