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吵了。”她的声音冰冷,不带半分情感。
苏战那满腔的热血,仿佛被这三个字……当头浇灭。
“月儿,你……”
“哥。”苏凌月缓缓地转过身,那双冰冷的眸子直直地刺向他,“你以为,这是‘荣耀’吗?”
“不。”
“这是……‘催命符’。”
她缓缓地站起身,用那只冰凉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苏战那身早已洗得发白的武将常服。
“父亲用一场‘大捷’,打了陛下的脸。”
“我用一场‘瘟疫’,收了陛下的‘民心’。”
“而现在,”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哀,“……这满城的‘爱戴’,就是催着陛下……对我们‘苏家’……下刀的……最后通牒。”
“功高……震主。”苏战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不。”苏凌月摇了摇头,“是功高……‘盖’主。”
“哥。”她缓缓地抬起手,将那块早已被她体温捂热的“金鹰令牌”拿了出来,“‘凯旋’的好戏……开场了。”
“扶我。”
“我们……也该去……‘领赏’了。”
……
皇宫,太和殿。
皇帝“病”了。
他没有“痊愈”。
他只是“强撑”着病体,坐在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接受着他那“戴罪立功”的将军,和他那“监军有功”的儿子的……跪拜。
“臣,苏威,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赵辰,叩见父皇。父皇……咳咳……龙体圣安……”
苏威一身戎装,甲胄未卸,那股从尸山血海中带回来的铁血煞气,充斥了整座大殿。
赵辰依旧披着那件貂裘,脸色苍白,仿佛在关外的冰天雪地里……“病”得更重了。
“平身。”
皇帝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病中”的疲惫。
“苏爱卿……”皇帝的目光落在了苏威那张刚毅的脸上,“……辛苦了。”
“此战,你全歼西凉三万铁骑,扬我国威,当……居首功!”
“臣,不敢居功。”苏威的声音洪亮如钟,“若非太子殿下‘料敌先机’,献上‘黄羊坡’之策;若非陛下‘圣心仁厚’,命‘皇家商队’日夜兼程,送去粮草……臣……早已是雁门关下的一具枯骨。”
他竟……将所有的功劳,一分为二,推给了皇帝和太子!
苏凌月站在殿下最末尾的角落里,她穿着那身刺眼的孝服,在这一众金碧辉煌的朝臣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她身旁,是那两尊皇帝亲派的“黑甲卫”,寸步不离。
她听着父亲那“滴水不漏”的回答,心中一片冰寒。
「父亲……您也‘懂’了。」
「您也学会……在这座‘吃人’的朝堂上……‘演戏’了。」
“好!好一个‘君臣同心’!”
皇帝“龙颜大悦”,他颤抖着站起身,走下了御台。
“苏爱卿劳苦功高,朕……心甚慰。”
“来人!”
王德全高声唱喏:“陛下有旨——”
“镇国将军苏威,护国有功,官复原职!特赐……黄金万两,宫缎千匹,良田百亩……”
皇帝……
只字未提“兵权”。
只字未提“冤屈”。
他只给了……
“钱”。
他用最丰厚的“赏赐”,来堵住天下人的嘴。
他也用这最“庸俗”的赏赐,来“羞辱”苏家的“忠良”!
「封无可封。」
「你苏家的功劳,已经高到了……朕,只能用‘钱’来赏的地步了。」
苏威那张刚毅的脸,在这一刻,没有半分波澜。
他缓缓地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臣,苏威……”
“……叩谢,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