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准备以最快的速度绕过这个可怕的漩涡区域。
可就在她脚步移动的瞬间——
“哗啦!”
一道巨大的黑影猛地从漆黑的漩涡中破水而出!那是一条形似巨蟒,却浑身覆盖着漆黑骨甲,头颅如同骷髅般的怪鱼!它张开的巨口中布满了森白的利齿,一双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两点幽绿的鬼火,带着一股腥臭阴邪的气息,直扑岸边的银烬!
速度快得惊人!
银烬瞳孔骤缩,前世作为杀手的战斗本能在此刻被激发到极致。她足尖猛地一点地面,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后飘飞,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将她拦腰咬断的巨口。
“嘭!”怪鱼巨大的头颅砸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坚硬的岩石地面瞬间龟裂,碎石四溅。
一击不中,怪鱼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异常灵活地一扭,布满骨甲的巨尾如同一条钢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横扫而来!
范围太大,避无可避!
银烬眼中厉色一闪,体内那微弱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尽数灌注于双腿,猛地向上跃起!
“砰!”
骨尾擦着她的脚底扫过,带起的罡风如同利刃,瞬间将她身上仙袍的下摆撕裂出几道口子,腿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她人在半空,无处借力,而那怪鱼已然抬起头,幽绿如鬼火般的鱼眼死死锁定住她,巨口再次张开,一股浓郁的黑色水箭如同毒龙般激射而出,带着腐蚀一切的气息!
危急关头,银烬脑中一片空明。她强行扭转身形,目光扫过漩涡边缘一块突出的黑色礁石。就是那里!
她将仅存的力量孤注一掷,身体在空中做出一个近乎不可能的折转,如同被风吹动的柳絮,险险地避开了那道腐蚀水箭,足尖在那礁石上轻轻一点!
“咔嚓!”礁石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瞬间碎裂。但这一点之力,已然足够!
银烬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借着这一点微弱的反推力,速度暴增,瞬间脱离了怪鱼的攻击范围,朝着黑水漩涡的对岸疾掠而去!
那怪鱼见状,发出不甘的咆哮,庞大的身躯搅动着漆黑的河水,却似乎受限于某种规则,无法离开漩涡太远,最终只能缓缓沉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水之中。
银烬落在对岸,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脸色有些苍白,气息微乱。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恢复死寂的黑水漩涡,心有余悸。刚才若是慢上一丝,或者判断失误,此刻恐怕已然葬身鱼腹。
“这青丘之路,果然不是那么好走的。”她平复着翻涌的气血,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势。除了腿上被罡风擦出的火辣辣的皮外伤,似乎并无大碍。只是体内那点本就微薄的力量,经过方才的爆发和抵抗迷雾,几乎消耗一空。
她下意识地低头,想拂去衣袍上沾染的尘土和水汽,目光却猛地定格在月白衣袍的下摆处——那里,被怪鱼骨尾带起的罡风撕裂了几道长短不一的口子,虽然不算严重,但在这件飘逸完美的仙袍上,显得格外刺眼。
一股没由来的、尖锐的烦躁感骤然攫住了银烬的心神,比刚才面对怪鱼时更甚。这烦躁来得如此突兀而强烈,让她自己都微微一怔。
她明明不是那般在意衣物破损的人,前两世刀口舔血,衣衫破损是家常便饭,今生更是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血衣走了许久,也未曾有过这般感觉。为何独独对这件袍子的破损,感到如此难以忍受?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那撕裂的边缘,然后,像是被什么牵引着,缓缓上移,落在了腰侧那株用金线精致绣成的芷草上。
指尖触碰到那细腻的绣纹瞬间,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传来一阵密集而陌生的刺痛。一个模糊的、带着温暖光晕的画面碎片般闪过脑海——似乎有人曾低着头,无比专注地、一针一线地绣着什么……
是谁?
她用力去想,却只抓到了一片空无,只有那股莫名的、混杂着心痛与珍惜的烦躁情绪,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挥之不去。
这袍子……很重要,不能破。
这个认知清晰得毫无道理。银烬抿紧了唇,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和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执拗。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处破损的衣料抚平,尽管知道这无济于事,但仿佛这样做了,就能安抚那股失控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波澜,告诉自己现在不是纠结一件衣服的时候。从乾坤袖中拿出一瓶写着灵枢丹的玉瓶,倒了几枚入口中,感觉一股暖流在体内化开,滋养着干涸的经脉,这才继续上路。
只是,那衣摆的破损和腰间的芷草,如同一个无声的烙印,让她接下来的脚步,莫名地沉重了几分。仿佛那不仅仅是一件衣袍的损伤,而是某种更深层、被她遗忘的东西,也随之裂开了缝隙。
穿过迷雾林,渡过黑水河,前方的地貌再次发生变化。山势逐渐变得平缓秀丽,林木愈发苍翠古老,空气中弥漫的灵气比大河畔还要浓郁数倍,带着一种古老而祥和的气息。
又前行了半日,当银烬翻过一道长满了奇花瑶草的山岭时,终于看到了竹鼠精描述的那片终年缭绕着粉色云霞的山脉。
青丘!
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