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琦与岳明珍相携走下楼梯,直到转过廊角,才不约而同地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
冷汗早已浸透里衣,凉意透过衣衫传来,让两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心慌。
短暂的寂静后,岳明珍抬手轻抚胸口,接着侧过头,压低声音问道:“那人是不是……”
她话语未尽,却抬手指了指天,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孟琦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这才点了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了。”
说完她又有些忧心忡忡地道:“此事说来,不知道是福是祸。”
其实真说起来,该是“福”的那一面多一些的,毕竟天子坐拥四海,何须与她们这般小女子虚与委蛇?他眼中那份欣赏与纵容,想必是发自真心。
但……
孟琦并没有错过皇帝当初看到岳明珍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的那抹惊艳。
孟琦有些忧愁,因此面上便免不得流露出来几分,有些担忧地看向了岳明珍。
岳明珍感知到了她的视线,也清楚她在担忧什么,但只是扯了扯嘴角,冲她安慰地笑了笑。
……
二楼包厢内,皇帝还在与张大人说话。
他是真的起了几分兴致,头一回正儿八经地问起了孟琦两人的名字:“方才那两个小姑娘在楼下的时候不是曾自报名姓?是叫什么名字?”
侍从正要回话,张大人已含笑接道:“回圣上,那个年纪稍小些的叫孟琦,而那个大些的叫岳明珍。”
皇帝将两人的名字在舌尖过了两遍,似是思索着什么,终于点了点头:“名字不错。”
说着又笑了起来:“方才一开始还没注意到, 那姓孟的小姑娘倒也是个妙人……”
话到此处,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张大人:“这孩子姓孟……我方才在路上见到不少旗帜……”
张大人意会,颔首含笑道:“都是她的铺子。”
皇帝执盏的手微微一顿——张知节说的是“她的”,而不是“她家的”。
这一字之差,其中的含义可是千差万别了。
他原本以为即使这“孟”都是同一个“孟”字,大概也是这小姑娘家中父兄所经营的家族产业,却没想到竟是这小姑娘一个人所执掌的吗?
她才多大啊?
似是看出了皇帝心中的想法,张大人笑眯眯地补充道:“这孩子今年十四。”
这可真是……实在太过年轻了。
皇帝无言半晌,终于又再次叹道:“真是后生可畏。”
这已是他今日第二次发出这样的感慨。只是这一次,少了先前那份漫不经心,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赞叹。
听见皇帝这样的称赞,张大人与有荣焉地扬起了头,嘴里的话却谦虚:“哪里哪里,黄兄过誉了。”
皇帝被他一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知晓的,还当是你亲闺女呢。”
张大人嘿嘿一笑,得意地抿了一口手边的饮子:“虽不是我的女儿,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更与我家夫人的关系极好,说是半个女儿也不为过了。”
皇帝无奈,笑骂张大人一句,张大人理所应当地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