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岛的日子,自从奈法利奥斯那夜负气出走、佐拉随后带着艾拉妮娅理智而决然地返回沙塔斯城后,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始终笼罩在一片沉重而压抑的阴霾之下,难以驱散。
奥妮克希亚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盘踞在龙穴那最深、最暗的角落,庞大的黑龙真身如同化作了阴影的一部分,周身散发出的不再是往日的威严,而是一种混合着愤怒、挫败与某种难以言喻的空洞的冰冷气息,让任何靠近者都感到刺骨的寒意。
林云虽然表面上努力维持着岛屿的日常运转,指导着林磐的训练,逗弄着孙子安德烈,试图扮演好祖父和导师的角色,但他眉宇间那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深沉的忧虑,如同刻上去的纹路,昭示着他内心的煎熬。
整个浮空岛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与偶尔的欢声笑语,连空气中流淌的奥术能量,都似乎带着一股无形的、令人喘不过气的沉重。
这一天,浮空岛训练场上的阳光依旧明媚,将平整的石板地面晒得暖洋洋的。场上的景象也一如过去许多天——
林磐手持一柄沉重的、未开刃的训练用巨剑,如同最严苛的教官,一丝不苟地纠正着儿子安德烈劈砍动作的每一个细节,角度、发力、重心转移,要求近乎完美。
小家伙安德烈虽然年纪尚小,脸蛋上还带着孩童的圆润,但已然继承了父亲林磐那如同山岩般健壮的体魄骨架,以及母亲凡妮莎那份精灵般的灵巧与协调性,一招一式挥舞起比他矮不了多少的训练木剑,已然有模有样,虎虎生风,显露出不凡的潜质。
林云坐在场地边缘一张舒适的靠背椅上,手中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目光看似落在训练中的儿孙身上,但那眼神却明显有些飘忽和涣散,焦距不知落在了多远的地方,思绪早已飞离了浮空岛,可能在担忧远在沙塔斯城的佐拉和艾拉妮娅,更可能是在无边无际地牵挂着那个下落不明、让他寝食难安的儿子——奈法利奥斯。
就在这片近乎凝固的沉寂之中,一个充满活力、甚至带着点迫不及待的女声,如同投入死寂湖面的一颗石子,骤然响起,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宁静!
“老骨头!老骨头!天大的好消息啊!”
林云被这熟悉又许久未闻的称呼惊得一个激灵,猛地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有些无奈地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凡妮莎正和体型庞大的八戒一起,气喘吁吁地从居住区的方向跑来。凡妮莎因为奔跑,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而八戒那如同小型攻城锤般的野猪人身躯,每一步踏在地面上都引发微微的震动,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如同风箱。
“我说,凡妮莎,”林云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带着一丝有气无力的抱怨口吻说道,“现在……现在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公公。按照我家乡的规矩,你怎么也得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爸爸’才对。怎么还跟当初在迪菲亚兄弟会那时候一样,一口一个‘老骨头’……”
这类似的抱怨,在林云确认了与林磐的关系、凡妮莎正式成为家庭一员后,他已经不知念叨过多少次,但显然,对于性格跳脱、习惯了旧日称呼的凡妮莎来说,收效甚微,几乎成了父子间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小趣谈。
凡妮莎几步冲到林云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脯剧烈起伏,但她脸上那兴奋的、几乎要放出光来的红光,却比奔跑带来的红晕更加耀眼。连一旁智商不高的八戒,似乎也感受到了女主人的激动情绪,晃动着大脑袋,发出赞同般的“哼哧哼哧”声。
“老骨头…呼…真的…这次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凡妮莎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直起身子,也顾不上纠正称呼的问题,急切地、几乎是手舞足蹈地说道,
“就今天早上!我刚通过我们之前设置好的、比较稳定的远程传讯法术,和远在沙塔斯城的婆婆佐拉联系上了!她告诉我们一个超级棒的消息——凯洛斯结婚了!就在石爪山脉的裂蹄氏族营地!听说整个氏族都在狂欢庆祝,热闹极了!”
“凯洛斯结婚了?”林云先是愣了一下,仿佛这个消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穿透他被忧虑占据的大脑。随即,一丝真切而由衷的笑容,如同突破乌云的阳光,缓缓在他疲惫的脸上绽放开来。
二儿子凯洛斯成家立业,这确实是个足以冲散些许阴霾的天大好消息,让他心中那郁结已久的块垒,似乎都随之松动、舒展了一些。“好啊!真好!”他连连点头,语气中带着欣慰,“是哪家的姑娘?是不是塔拉?我早就看出凯洛斯那小子看人家的眼神不对劲,藏着掖着的,果然还是……”
“对对对!就是塔拉!先前那个又漂亮又厉害的半人马姑娘!”凡妮莎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但她此刻的重点显然不仅仅在于婚礼本身,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积蓄足够的力量,然后抛出了那个更具爆炸性、更让林云牵挂的重磅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