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千呼万唤归(1 / 2)

太阳部落的境况每况愈下。咳嗽声、呻吟声、幼儿因饥饿和病痛的啼哭声,如同绝望的交响乐,日夜不息地回荡在山谷中。

原本因巨虎存在而不敢靠近的食腐鸟类,开始大胆地在部落上空盘旋,发出不祥的鸣叫。死亡的气息如同实质的阴霾,笼罩着每一个洞穴。

巫和石爪作为部落的核心,尽管自身也被疾病折磨,但残存的责任感和对族人的牵挂,让他们无法像其他人一样彻底放弃。石爪的高烧稍退但咳嗽依旧剧烈,浑身虚软无力。巫更是憔悴不堪,连续的精力和体力透支,让她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石爪靠在洞壁上,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杂音,“我们必须……必须找到圣犬!”

巫艰难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神却比石爪更加坚定一丝:“没错……只有圣犬……才有可能拯救部落。这瘟疫……靠我们现有的知识和草药,无能为力。”

这是他们最后的选择,也是唯一的希望。尽管不知道圣犬身在何方,是否愿意原谅他们,但他们必须去尝试。

第二天清晨,天色未明,雨势稍歇。巫和石爪拖着病体,带着极少量的肉干和清水,互相搀扶着,踏上了寻找圣犬的渺茫征程。阿雅哭着想要跟去,被巫严厉制止,嘱托她和几位情况稍好的妇女,务必照顾好剩下的族人,尤其是树根老人等体弱者。

他们首先去了圣犬最初消失的方向——那片黑森林的边缘。他们不敢深入,只能在边缘地带,用尽全身的力气,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声音在茂密的林间显得微弱而徒劳。

“圣犬——!”

“小强——!回来吧——!”

“我们错了——!部落需要你——!”

回应他们的,只有林间的风声和不知名野兽的低吼。雨水浸透了他们单薄的兽皮衣物,寒冷加剧了他们的病情。石爪几次因剧烈的咳嗽而几乎瘫倒在地,巫则强忍着眩晕搀扶着他,继续向前呼喊着。

他们在泥泞中跋涉,摔倒了再爬起来。荆棘划破了他们的皮肤,寒冷侵蚀着他们的体温。饥饿和病痛如同附骨之疽,不断消耗着他们本就所剩无几的力气。但那个名字,那个白色的身影,是他们心中唯一的光,支撑着他们不肯放弃。

“巫……你说……圣犬还会原谅我们吗?”石爪在一次剧烈的咳嗽间隙,喘着粗气问道,眼中充满了不确定和恐惧。

巫看着远方被云雾笼罩的山峦,雨水混合着泪水从她脸上滑落:“我不知道……但我们必须找到他……哪怕……哪怕只是知道他平安……或者,让他知道我们最后的境况……”

他们找遍了部落附近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山洞、密林、河谷……足迹所至,呼喊不断。几天过去了,带出来的食物早已吃完,只能靠采摘一些确认无毒的嫩芽和寻找溪水充饥。他们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石爪的咳嗽带上了血丝,巫也发起低烧,走路摇摇晃晃。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就在他们几乎要绝望,准备返回部落,与族人们共存亡的时候,巫偶然抬头,望向了那座最高、最陡峭的山峰。那是部落的禁地,传说有凶猛的岩羊和险峻的路径,族人很少靠近。

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直觉,或者说是一种冥冥中的指引,让巫的目光定格在了那座山峰的顶端。

“石爪……你看那里……”巫虚弱地指着那座山峰。

石爪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除了云雾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看到了巫眼中那丝重新燃起的、微弱却执拗的光。

“我们去那里……我相信……圣犬如果在附近,一定会在最高的地方……”巫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攀登那座山峰,对于健康状态的他们来说都极为艰难,更何况是现在。近乎垂直的岩壁,湿滑的苔藓,无处着力的困境……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死神搏斗。石爪用他最后的力量,在前面开路,用手扒开荆棘,为巫创造稍微好走一点的路径。巫则跟在他身后,用意志力强迫自己跟上。

他们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身上添了多少伤口,只知道向上,向上!呼喊声早已因为力竭和喉咙的肿痛而变得嘶哑不堪,但他们依旧没有放弃。

“圣……犬……”

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终于,在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艰辛后,他们攀上了峰顶。狂风呼啸,几乎要将他们吹落山崖。他们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也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带着一丝不满和担忧的“呜呜”声,从不远处传来。

两人猛地一震,用尽最后力气抬起头。

只见在那山顶一侧的岩壁裂缝处,那道他们魂牵梦绕的白色身影,正站在那里。小强看着眼前这两个狼狈不堪、几乎不成人形的部落领袖,他的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惊有疑惑,有一丝仍未完全消散的疏离,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动容。

他们竟然找到了这里!以这样的状态!

“圣犬!”巫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挣扎着想要爬过去,却因为脱力而再次摔倒。

石爪更是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用拳头捶打着地面,表达着内心的激动与悔恨。

小强缓缓走到他们面前。他嗅到了他们身上浓重的病气,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潮红和痛苦,也看到了他们眼中那近乎燃烧生命的祈求。

他不需要他们用语言解释,从他们如此不顾一切地寻找自己,他就明白部落一定出了大事,而且是足以毁灭部落的大事。

他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巫颤抖的手,又用头蹭了蹭石爪粗壮却无力的手臂。这个动作,瞬间让巫和石爪的防线彻底崩溃,两人抱头痛哭。

过了好一会儿,巫才强忍着哭泣,断断续续地、用最简练的语言,将部落爆发瘟疫、族人危在旦夕的情况告诉了小强。

“……咳嗽……发热……很多人倒下了……草药没用……食物也快没了……圣犬,求求你……救救大家……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巫泣不成声。

小强静静地听着心中的那点芥蒂,在部落存亡的危机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了。他或许对他们的某些观念失望,但他从未希望这个他付出过心血的部落走向毁灭。

瘟疫……这在他预料之中,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之一。原始社会的卫生条件和医疗水平,一场大规模的流行病足以造成毁灭性打击。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他用爪子拍了拍巫的肩膀,又对着石爪低吼一声,然后用头示意他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