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雨连绵不绝。
时砚姿态散漫地站在萨维尔街裁缝店的廊檐下,点燃一支烟,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漆黑的碎发半垂着,遮不住冷淡的眉眼。
他来伦敦出差一周,本该昨日就回国,却因合作方临时有事,行程又多延了一天。
就是这多出来的一天,让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已经八年没见。
可时砚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温宁蕤。
街对面的咖啡馆里,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穿着藕荷色针织长裙的女孩,外搭浅灰色羊绒开衫,长发披在肩后。
她正微微低着头,用勺子轻轻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那男的他认识,赵氏集团的公子哥儿,叫赵谦是个纨绔二世祖。
只知道靠家里的废物。
二人在这里,不知道是在相亲,还是在干嘛。
时砚狠狠吸了口烟。
猩红的火光明灭间,映出他骤然冷厉的眉眼。
男人眼底黑沉,那双惯常带着几分痞气的眼睛里此刻没什么笑意。
薄唇和英挺的鼻梁弧度衬得那张俊脸多了几分桀骜与恣肆。
烟雾从薄唇间逸出时,时砚倏地捻灭烟蒂,动作带着股狠劲。
像是要碾碎什么碍眼的东西。
青筋在他冷白的手背上隐现,喉结滚动着压下翻涌的燥意。
没有任何犹豫。
时砚推开咖啡馆的门,径直走了过去。
他身形高挺,裹挟着室外的湿冷寒气,目光甚至没在那赵谦身上停留半秒。
只居高临下地牢牢锁住因惊愕而蓦然抬头的温宁蕤,唇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看着眼前的人,温宁蕤呼吸一滞,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要停止跳动。
她握着银勺的手微微一颤,脸颊瞬间褪去血色,变得苍白,唇瓣翕动了一下,却没能立刻发出声音。
时砚直勾勾地看着她,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弄。
“几年不见,温大小姐眼光差到这样?需要来二手市场捡垃圾了?”
赵谦:“……”
赵谦:六百六十六,演都不演了,你牛逼,你清高。
对面的赵谦终于反应过来,脸色顿时难看,霍地站起身。
他自然认得时砚,那个横跨京港的商界大佬。
赵谦自诩风度,但在如此直白近乎侮辱的言语面前,也维持不住体面了。
“时总,请你放尊重一点!我和温小姐,我们正在相亲……”
时砚这才像是刚注意到有这么个人似的,懒懒地掀了下眼皮,视线在赵谦身上扫了一圈。
时砚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但仔细看,眼眉深邃又总露出点狠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赵谦被他看得心头一跳,瞬间噤声。
末了,时砚轻嗤一声,重新看向温宁蕤,语气里的讽刺意味更浓:“温宁蕤,回答我。”
他连名带姓地叫她,“你是突然瞎了?还是得了什么恋丑癖?”
“时砚!”
温宁蕤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嗓音颤抖地打断他。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脸色已经涨成猪肝色的赵谦,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地自容。
“你……你不要胡说!”
“我胡说?”
时砚挑眉,终于向前迈了一步,逼近卡座。
身形将温宁蕤笼罩其中,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笑得散漫又夹杂着点愤怒:“那我换个问法。”
“八年不见,你把自己折腾到需要对着这种货色强颜欢笑的地步了,嗯?”
男人的靠近让温宁蕤下意识地想向后缩,却被卡座靠背困住,无处可逃。
赵谦见时砚如此,自己又被彻底无视,怒火中烧。
甚至伸手想去推他:“时砚,你要是再不走,就别怪我叫保安了……”
时砚甚至没回头,只反手扭住赵谦的手,动作快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