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道旁的绿柳悄悄吐出新芽,万物复苏。在历经多轮艰苦谈判与细节磨合后,高句丽国的和亲队伍,终于抵达了长安城外。
这支队伍规模浩大,仪仗煊赫。高句丽王嫡次女安宁公主年方二八,乘坐着装饰华丽的凤辇,虽以轻纱遮面,但其窈窕身姿与流露出的异域风情,已引得道路两旁百姓翘首观望。
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那紧随其后、绵延数里的车队,车上满载着作为首批战争赔款的金银、珍贵皮毛、极品山参、各色珠宝……琳琅满目,在春日阳光下闪烁着令人炫目的光芒,也无声地诉说着战败国的屈辱与代价。副使(太子)金明洙骑在马上,面色阴沉,努力维持着表面的恭顺,眼底深处却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安宁公主依制暂居于鸿胪客馆,等待大夏天子的接见与最终的命运安排。
翌日,大朝会于承乾殿举行。百官皆知,今日核心议题必是这位高句丽公主的归属。此事关乎国体、外交,更深牵朝堂格局,一时间殿内气氛微妙而紧张。
隆裕帝端坐龙椅,接受朝拜后,目光沉静地扫过殿下已成年的诸位皇子,缓缓开口:“高句丽畏威怀德,遣公主来朝,欲永结姻好。其意可嘉。今日便议一议,如何安置公主,方显我天朝气度,不负此番和美之意。众卿可畅所欲言。”
礼部尚书率先出列,引经据典:“陛下,依祖制,番邦和亲,其公主或纳入后宫,或赐婚宗室勋戚。然高句丽情形特殊,公主代表一国颜面,为其择一良配,既能示恩宠,亦可安其国,需慎重考量。”
话音未落,一位与东宫关系密切的官员便出列奏道:“陛下,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地位尊崇。若由太子殿下接纳安宁公主,必能极大安抚高句丽,使其深感皇恩浩荡。且东宫只一位侧妃,另一侧妃之位亦有空缺,于礼制并无不合。”
立刻有数人附和。
太子周载立于御阶之下,面色沉静,心中却极为不虞。他东宫正妃出身名门,贤良淑德,长子已十岁,侧妃也是书香门第,次子六岁。他身体“初愈”,正需巩固根基,岂愿迎娶一心怀怨怼的战败国公主?不仅于声名有损,更恐引入不可控之隐患。他微微侧目,瞥向身旁的弟弟们。
立刻有清流官员出声反对:“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太子殿下乃国本,正妃健在,子嗣聪慧。岂可因番邦和亲而轻动东宫之位?纵以侧妃相待,亦恐非宜,易生事端。臣以为,当于诸位亲王或郡王中,择一位贤良尊贵者迎娶公主,方为妥当!”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立刻在几位封王皇子身上逡巡。
二皇子虽已降爵郡王,但正妃之位空悬,理论上具备资格,但其人野心勃勃,因私收高句丽贿赂,才被降了爵位。
三皇子,素以稳重、精通礼制着称,年前还被任命为接待高句丽使团的副使,对其国情有所了解,且正妃之位虚悬,看似是个合适人选。
四皇子周朗晔,人称“贤王”,交际广阔,颇有才干,府中亦无正妃,且似乎对权力有所企图。
五皇子周景昭,近年来赈灾、发明、着书,贤名最盛,风头正劲,但…其生母顾贵妃新丧未久,他尚在孝期(需守制二十七个月),此时议婚,于礼不合,必遭物议。
六皇子、七皇子今年皆已满十六,但按大夏祖制,皇子并未封王。二人目前仍在国子监读书学习,暂时不合适,理论上不具备迎娶和亲公主的条件。
至于八皇子、九皇子,年岁尚幼,更不在考虑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