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自长安出发后,连日行军,颇为顺利,风平浪静的过了始平县、武功县、扶风郡,进入岐山县后进行了短暂的休整。
大军离了陈仓县,迤逦进入斜谷。此谷乃穿越秦岭的险峻孔道之一,两侧山崖陡峭,林木幽深,谷底道路狭窄,仅容车马长线通过。队伍不得不拉得更长,前军已出谷甚远,后军尚在谷口徘徊,而周景昭所在的中军,正行至山谷最为深邃曲折的一段。
连日行军顺利,加之已入蜀道险地,斥候回报并无大军埋伏迹象,将士们虽未放松警惕,但难免因疲惫而稍显松懈。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泥土的湿润气息,唯有马蹄声、车轮声与甲叶碰撞声在谷中回荡。
突然!
“轰隆隆!!!”
前方与后方几乎同时传来巨响!只见队伍前后方山谷高处,巨石滚木轰然落下,夹杂着大量断树杂草,瞬间将本就狭窄的谷道堵死!中军队伍顷刻间被截断,孤立于这段长约一里的险谷之中!
“敌袭!警戒!”司玄的清叱声第一时间响起,亲兵营迅速收缩,将周景昭的座驾及文官马车护在中心,刀出鞘,弓上弦,紧张地望向两侧陡峭的山崖。
周景昭并未惊慌,他冷静地掀开车帘,目光锐利地扫视上方。鲁宁已从青兕背上跃下,手持铁棍,如门神般护在车前。谢长歌、陆望秋等人也迅速下车,依托车辆结阵。
“呵呵呵…”一阵娇媚入骨,却又带着丝丝阴寒气的笑声从左侧山崖上传来。只见一名身着艳丽红绡裙的女子翩然立于树梢,身姿曼妙,面若桃花,眼波流转间却尽是残忍与邪异。
“好一位俊俏的王爷小哥,这身细皮嫩肉,剥下来做成灯笼,定然是世间极品。”她纤指间若有若无地缠绕着几近透明的金蚕丝,正是恶名昭着的“画皮观音”曲红绡!
几乎同时,右侧崖壁上一块巨石后,转出一个身形枯瘦、面色惨白如纸的黑衣人,他手中把玩着几柄寒光闪闪的剥皮小刀,声音嘶哑如磨骨:“王爷尊躯,骸骨定然莹润如玉,合该入我收藏,炼为至尊傀儡。”正是那以收集高手骸骨为癖的“千棺客”屠百骸。
而在一处隐蔽的洞穴口,一名手持人骨笛、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怪人阴九烛,已然将骨笛凑到唇边,一缕凄厉诡异、直钻人心的《丧魂调》呜咽响起!笛声所及,山谷中一些早先埋于浅土或因山石塌方显露出来的野兽乃至不幸殒命的山民残骸,竟开始微微颤动,似乎要破土而出!
这三人一出现,邪气冲天,显然皆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邪派高手,且手段诡异,专为乱军心、制造混乱而来!
混乱中,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内,清荷脸色发白,急切地对闭目养神的青崖子道:“前辈!有刺客!王爷危矣!您快出手吧!”
青崖子缓缓睁眼,瞥了一眼窗外战况,淡然道:“丫头,稍安勿躁。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修为稀松平常,仗着些邪门歪道唬人罢了。你家王爷麾下能人不少,正需借此机会磨砺一番。总不能让老道事事代劳,那他们何时才能独当一面?”
清荷急道:“可…可对方手段诡异,万一…”
“没有万一。”青崖子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若真有性命之虞,老夫自不会坐视。但现在,且看他们如何应对。这也是修行。”
清荷只得按捺焦急,紧握手中暗器,紧盯窗外。
“邪魔外道,安敢惊扰王驾!”一声清越断喝如暮鼓晨钟,压过笛声。
一道青影掠至,乃手持玄铁重尺的“九嶷云壑”谢沧行!尺势如山,直取吹笛的阴九烛。“以人骨为笛,驱亡者作祟,伤天害理,谢某容你不得!”
阴九烛被迫闪避,笛声稍歇,尖声道:“谢沧行!你潇湘夜雨门也要来趟这浑水?官府给了你多少好处?”
谢沧行尺风凛冽:“哼!尔等只为悬赏黄金万两,便行此逆天之事,枉顾生灵!谢某为民除害,分文不取!”
几乎同时,一道银芒射向曲红绡的金蚕丝。鹤发童颜的孙悬针现身:“妖女,你的针线活,且让老夫看看成色!”指间金针闪烁。
曲红绡娇笑闪避:“老不死的,坏我好事!剥了你的皮做垫脚布!”
“嘻嘻,热闹!真热闹!”抱着铁琵琶的花溅泪弹出撕裂般的《离鸾曲》,音波直冲屠百骸:“喂!那收集骨头的,你的曲子太难听,听听我的!”
屠百骸挥刀格挡音波,声音阴沉:“花溅泪!你这疯子,又来捣乱!与你何干?”
花溅泪嬉笑道:“姑奶奶高兴!看你们不顺眼!这王爷倒是挺有意思的,姑奶奶保了!”
卫风、赵烈则如灵猿猛虎,迅捷攀崖,清理投放滚木礌石的伏兵,减少下方压力。
顷刻间,正邪高手捉对厮杀:
谢沧行玄铁尺 vs 阴九烛骨笛魔音!
孙悬针金针 vs 曲红绡金蚕丝!
花溅泪铁琵琶 vs 屠百骸剥皮刀!
卫风、赵烈清剿杂兵!
固守待机,护佑核心
周景昭面沉如水,迅速下令:“鲁宁,守住阵眼,不得妄动!司玄,率亲兵清剿尸骸,护住辎重!竹、林、云、烟四卫!”他看向一直紧随陆望秋马车的四位贴身女护卫,“寸步不离望秋!她的安危,重于一切!”
“是!”四名女卫铿锵应答,立刻将陆望秋的马车围得密不透风。陆望秋虽面色微白,但眼神镇定,迅速将重要文书收拢在手。
周景昭自己则持燎原枪立于车辕,目光如电,扫视战局,并未立刻加入混战,而是在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庞清规持剑护在他身侧。
谷中杀声四起,魔音与正声交织。
谢沧行尺法厚重,逼得阴九烛不断游走,但笛声诡异,总能干扰尺势。
孙悬针金针精妙,专打穴道,曲红绡身法鬼魅,金蚕丝防不胜防,两人斗得旗鼓相当。
花溅泪琵琶音波狂放,与屠百骸狠辣刀法碰撞,劲气四溢。
卫风、赵烈在崖上穿梭,不断有伏兵被清除坠崖。
被笛声催动的残骸摇摇晃晃逼近军阵,军士们结阵用长矛攒刺,司玄剑光如电,不断点碎尸骸关节,鲁宁偶尔挥棍,便将大片残骸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