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做了个小玩意儿。”他将那个用纸壳精心包裹好的潜望镜递给林大山。
林大山有些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眉头微挑。他走到窗边,学着林向阳的样子,将潜望镜悄悄伸出窗帘缝隙,看向外面。片刻后,他放下潜望镜,转过头,看着儿子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从哪里学来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这东西原理或许不复杂,但一个孩子能独立想到并制作出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书上看的,”林向阳早已想好说辞,指了指父亲书架上那几本落满灰尘的、带有插图的科普读物,“觉得好玩,就试着做做看。”
林大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他摩挲着手中这个简陋却无比实用的纸筒,心中波澜起伏。儿子带给他的惊喜(或者说惊吓)越来越多了。他默默收下了这个潜望镜,将其放在了书房一个隐蔽但易于取用的位置。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天色阴沉。林向阳正在屋里看书,目光偶尔扫过窗台花盆后的那个小潜望镜。突然,他注意到视野中,院门斜对面的墙角阴影里,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停留的时间过长了。他立刻警惕起来,调整潜望镜的角度,仔细看去。
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靠在墙边,像是在等人,但眼神却不时地、极其隐蔽地扫向林家院门。这种姿态,与阎埠贵描述的“陈干事”那种温和的窥探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更直接、更冰冷的监视意味。
林向阳心中凛然。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通过潜望镜默默记下了那人的衣着、体貌特征和停留的大致时间。
晚上,他将这个发现告诉了父亲。林大山听后,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他没有多说,但林向阳知道,这个信息很重要。那个新的监视点,因为潜望镜的发现,已经暴露了。
又过了几天,林向阳在帮母亲收拾晾晒的衣物时,无意中抬头,看到远处另一座较高的院落屋顶,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反光一闪而过,瞬间即逝。若不是他刚刚掌握了光学知识,对光线异常敏感,几乎会以为是错觉。
他心中一动,没有声张。回到屋里,他拿出那个自制的信号镜,在阳光下,尝试着向那个屋顶方向,投射了几个短暂的光斑。
没有回应。那点反光也再未出现。
林向阳并不气馁。他知道,这或许只是一次偶然,或许是对方的无意之举,也或许……是某个同样隐藏在暗处的同志,在尝试联络。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做出了回应和试探。
他将信号镜小心地藏好。这些简陋的光学装置,如同给他装上了延伸的眼睛和无声的嘴巴。虽然它们无法改变大局,却在这方寸之间的无声战场上,为他争取到了更多一点的主动权和安全感。
窗外,秋雨再次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林向阳坐在窗边,看着雨丝敲打在玻璃上,汇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蒙着水汽的玻璃上,画着一个简单的、由光线和镜片构成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