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愣在原地,脑子里反复琢磨着林向阳的话。是啊,他跟领导能讲道理,怎么跟秦姐就不能好好说呢?光硬塞钱,确实有点像……像施舍。
林向阳又转向秦淮茹,声音依旧平和:“秦姐,扫盲班最近在学什么?”
秦淮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小声回答:“在学……写信的格式,还有怎么把事儿说清楚。”
“挺好。”林向阳道,“有时候,心里怎么想的,就直接说出来,比让别人猜,或者自己生闷气,要管用。比如需要帮忙的时候,具体需要什么,为什么需要,说出来,别人也好知道该怎么帮,帮到什么程度。”
他没有指责秦淮茹的“别扭”,而是将她正在学习的“清晰表达”与眼前的困境联系起来,给了她一个努力的方向和可行的替代方案。
一番话,如同春雨,悄无声息地润入两人心田。
几天后,傻柱又找到秦淮茹。这次,他没直接掏钱,而是搓着手,有些笨拙地组织着语言:“秦姐,那个……我听说槐花学校要交书本费了?我这儿……我这儿刚好有点富余,你看……要不先拿去应个急?算我借的也成!”他努力把“给”变成了“借”,虽然都知道这“借”大概率是有借无还,但听在秦淮茹耳里,感觉完全不同了,少了那份居高临下。
秦淮茹看着他诚恳又带着点窘迫的样子,心里一暖。她想起林向阳的话,也鼓起勇气,第一次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困境和打算:“柱子,谢谢你想着。这钱……我确实需要。不过我不能白要。这样,等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先还你一半,剩下的……我帮你把那件磨破了的工装外套仔细缝补好,行不?我最近跟人学了个新针法,补出来结实。”
她不仅表达了需求,还提出了一个力所能及的“交换”,维护了自己的尊严。
傻柱一听,连忙摆手:“不用还不用还!补衣服行,补衣服好!”他心里舒坦极了,感觉这次帮忙帮得格外得劲,双方都自在。
又有一次,秦淮茹在车间被一个老师傅无端指责,心里委屈,回来跟贾张氏念叨,本想寻求安慰,却被贾张氏一顿“忍忍就过去了”、“都是命”的消极言论堵得更心塞。她想起林向阳说的“表达感受”,犹豫再三,找到了一大爷易中海,不是哭诉,而是尽量平静地陈述了事情的经过,并明确表示:“一大爷,我不是想惹事,但我觉得王师傅那么说不对,影响了我们小组的团结,也让我没法安心工作。我希望您能帮忙了解下情况,或者……或者告诉我,遇到这种事,我该怎么处理更合适?”
易中海惊讶于秦淮茹这种理性、有分寸的沟通方式,欣然答应去了解情况,后来妥善地调解了矛盾。
傻柱也渐渐学会了委婉。食堂里小徒弟操作失误,他不再张口就骂“蠢货”,而是压着火气,指出问题所在:“这火候大了,菜色就不对。下次记得,油温七成热下锅,看锅边冒这点小青烟就行。”虽然语气还是硬,但多了指导,少了侮辱,小徒弟更容易接受,学习效果反而更好。
林向阳没有教他们花哨的辞藻,只是引导他们看到:有效的沟通,在于理解对方的感受,清晰表达自己的意图和需求,寻找双方都能接受的共同点。他传授的,不是技巧,而是一种基于相互尊重和理解的沟通心态。
傻柱的“浑”和秦淮茹的“忍”,在这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悄然发生着改变。院里的火药味淡了,因误会而产生的龃龉少了。一种更健康、更顺畅的交流方式,如同解冻的溪流,开始在这古老的院落里,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