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的风,吹皱了一池春水,也让一些原本沉在池底的泥沙,蠢蠢欲动地翻腾了起来。二大爷刘海中,就是这翻腾的泥沙中,格外显眼的一粒。
不知是时势使然,还是他多年“积极表现”终于得到了回报,抑或是厂里需要一些“根正苗红”又“敢于斗争”的老工人来稳住基层,总之,刘海中在他工作了半辈子的车间里,混上了一个小小的“领导小组副组长”的头衔。这官儿不大,甚至算不上正式的干部编制,但在他眼里,那无疑是通往“领导阶层”的金光大道上,至关重要的一步。
人一旦手里有了点权,哪怕只是针尖那么大,心态就容易起变化。刘海中走路的姿势变了,腰板挺得笔直,下巴微微抬起,看人时习惯性地从鼻孔里“嗯”一声,仿佛不如此,不足以显示其身份的不同。他那件半旧的蓝色工装,如今也总是扣得严严实实,袖口挽起的弧度都似乎带着几分刻意。
在车间里,他拿着鸡毛当令箭,对工友们指手画脚,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批评这个“思想松懈”,指责那个“生产态度不端正”。工友们碍于形势,表面上对他客客气气,背地里无不撇嘴。
而这股新官上任的“威风”,刘海中觉得,仅仅局限在车间里还不够,必须带回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四合院,带回他“二大爷”的宝座上,让全院的老少爷们儿都瞧瞧,他刘海中,今非昔比了!
以往,他这个二大爷,更多是调解些邻里纠纷,管管卫生,在一大爷易中海的威望下,显得有点像个跟班。现在不同了,他觉得自己有了“尚方宝剑”,有了“革命”的底气。他看着院里这些熟悉的邻居,目光开始变得挑剔,甚至……危险。
晚饭后,他背着手,在院里踱着方步,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各家各户。看到傻柱拎着饭盒晃晃悠悠地回来,他鼻腔里哼出一股冷气:“何雨柱!注意点影响!别整天吊儿郎当的,要把精力放到革命和生产上来!”
傻柱斜睨了他一眼,懒得搭理,径直回了屋。这无视的态度,更让刘海中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心里给傻柱狠狠记上了一笔——这家伙,仗着有点手艺,目中无人,生活作风也有问题(指之前和秦淮茹的流言),典型的落后分子!
他的目光又转向前院阎埠贵家。阎老西儿,一个教书匠,肚子里有点墨水,以前没少在言语上挤兑他刘海中“大老粗”。现在嘛……知识分子,属于“臭老九”范畴,需要接受改造!还有他那一家子,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典型的自私自利的小市民意识!
一个念头,如同毒藤,在刘海中的心里疯狂滋生——他要在院里搞一次批斗会!他要“发动群众”,揪出院子里的“落后典型”和“坏分子”,好好煞煞这股他看不顺眼的“歪风邪气”,也让他这个新任的“领导小组副组长”和二大爷,好好地立一次威!
他越想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院子中央,慷慨陈词,台下众人噤若寒蝉、唯命是从的场景。至于批斗谁?目标简直信手拈来:傻柱(作风问题、态度恶劣)、阎埠贵(知识分子臭毛病、自私算计),甚至……他目光阴鸷地扫过林家紧闭的房门,林家最近风头太盛,林向阳那小子深沉得让人看不透,林向军上次还驳了他的面子……不过林家根基硬,暂时动不得,可以先从软的捏起!
他开始在心里罗织罪名,琢磨着怎么煽动院里那些没什么主见、又容易被口号鼓动起来的年轻人。他要让这四合院,按照他刘海中的意志,来一次“彻底”的“革命”洗礼!
权力的滋味一旦尝到,便容易让人迷失。刘海中这只池塘里的青蛙,坐上了井沿,便以为看到了整片天空,迫不及待地想要搅动风云,却不知井外的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凶险。他的野心,如同一簇危险的野火,开始在四合院这看似平静的院落里,悄然引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