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吴老虎笑了。
他慢悠悠地从树下走过来,走到收录机前,用脚尖踢了踢机器的底座,
“你干啥!”
吴老虎没理他,指了指收录机,对王富贵说:
“你这玩意儿,放的歌,唱的调,都是别人的。有本事,你自己吼一嗓子,让大伙儿听听,你王富贵是个啥调门儿。”
“噗嗤……”人群中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富贵确实五音不全,是全村公认的“破锣嗓子”。
去年村里组织唱红歌,他一开口,把村东头王大爷家正在下蛋的老母鸡都给惊得飞出了鸡窝。
这事儿,早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吴老虎见他这副窘态,笑意更浓了。
他不再看王富贵,而是掏出了一个东西。
“叮铃哐啷”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一串崭新的摩托车钥匙。钥匙上,挂着金属标志:“YAAhA”。
“我上个礼拜,跟我们老板的车去了一趟省城,在旧货市场,看到一辆二手的雅马哈125,原车主是个广东老板,赌钱输光了急用钱,开价八百。我跟我们老板借了钱,当场就拿下了。手续都办好了,下个礼拜,我就能把它骑回来。”
“摩……摩托车?!”
人群炸开了锅。
“你……你吹牛!”王富贵憋了半天。
“下个礼拜,你就知道了。”
吴老虎甚至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他将那串钥匙揣回兜里,对这几个青年一挥手:
“走了!去河边吃两杯去!我今天捞了条七八斤重的大鲶鱼,正好下酒!”
“好嘞,虎哥!”
“虎哥威武!”
“虎哥,那摩托车能跑多快?能带人不?”
立刻有七八个青年响应,簇拥着吴老虎,浩浩荡荡地向河边走去。
那景象,好像吴老虎已经骑着他的雅马哈,成了村里的王。
供销社门口,只剩下王富贵孤零零地站在台阶上。
他猛地伸出手,狠狠地按下了停止键。
不远处,林福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又想起了账本上,那个向上箭头。
在那个连拥有一辆“永久”牌自行车都能引来全村羡慕的年代,父亲的“出头”,靠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