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的就是个废物。”王富贵坐在村头的石碾子上,对着夕阳发呆。
小卖部的电风扇坏了三天,他连修都懒得修。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赵铁蛋出现了。
赵铁蛋肩膀上扛着个工具包,看样子是刚从瓦器厂回来。看到王富贵,他停下脚步。
“富贵。”
“铁蛋哥。”王富贵赶紧站起来,有些局促。
赵铁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远处王家小卖部门口的招牌。“电风扇坏了?”
“嗯,坏了几天了。”王富贵有些不好意思,“找了刘瘤子看过,说是电机烧了,得换新的。”
“刘瘤子懂个屁。”赵铁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然平静,但王富贵听出了不屑,“走,我帮你看看。”
“别了,铁蛋哥,你忙你的……”
“闲着也是闲着。”赵铁蛋已经往小卖部走去。
王富贵跟在后面,心情复杂。在这个村子里,现在还愿意帮他的人,屈指可数。
赵铁蛋在小卖部里摆弄了半个小时,拆了风扇,用砂纸打磨了一会,又用钳子调整了几个零件。
“试试。”他插上电源。
电风扇呼呼地转了起来,比以前转得还要顺畅。
“这……这就好了?”王富贵惊讶地看着风扇。
“轴承有些松,线圈接触不良。”赵铁蛋收拾着工具,“小毛病。”
“那刘瘤子说得换电机……”
“他就想多收你钱。”赵铁蛋背起工具包,“好了,我走了。”
“铁蛋哥,等等。”王富贵追出门,从柜台后面摸出一包好烟,“这个你拿着。”
赵铁蛋看了看那包“中华”,摆摆手:“不用。”
“铁蛋哥,你别这样。”王富贵真诚地说,“我知道我现在名声不好,但这个烟你必须收下。要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赵铁蛋停下脚步,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王富贵的眼睛有些红,不知道是因为风沙还是别的什么。
“富贵,”赵铁蛋缓缓开口,“你爹的事是你爹的事,你的事是你的事。我从来不信什么‘龙生龙,凤生凤’。”
这句话让王富贵愣住了。
“你要是真想做点正经事,就踏踏实实从小事做起。”赵铁蛋接过那包烟,“别总想着一口吃成胖子。”
看着赵铁蛋的背影消失在巷子里,王富贵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
第二天上午,王富贵正在店里无聊地翻报纸,就听见外面有人叫:“富贵,富贵在不在?”
声音有些陌生。王富贵探头一看,是铁蛋娘。
“婶子,您进来坐。”王富贵赶紧让出位置。
铁蛋娘走进店里,环顾四周:“这风扇确实转得挺好。铁蛋这孩子,就是实在。”
“是啊,铁蛋哥人好。”王富贵倒了杯水,“婶子,您这是……”
“我想跟你打听个事。”铁蛋娘有些不好意思,“听说你经常去镇上县里跑,我想问问,那边有没有人要这个?”
她从篮子里拿出几样东西:几个精致的荷包,几双绣花鞋垫,还有几个用麦秸编织的小篮子。
王富贵接过来一看,不禁眼前一亮。
这些东西做工极其精细,荷包上绣着牡丹花,针脚细密均匀,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鞋垫上绣的是“鸳鸯戏水”,那两只鸳鸯栩栩如生,连羽毛的纹理都清晰可见。最让人惊讶的是那几个小篮子,用的是上好的麦秸,编织得紧密有序,篮口还编了一圈花边。
“婶子,这些都是您做的?”
“嗯,闲着没事就做几个。”铁蛋娘有些不好意思,“家里穷,总想着能补贴点家用。可是村里没人要这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富贵仔细端详着这些手工艺品,心里开始盘算。他在县城百货商店见过类似的东西,价格不便宜,但质量远不如眼前这些。
“婶子,您这手艺是跟谁学的?”
“我娘教的。我娘年轻的时候,专门给大户人家做活计。”铁蛋娘说起这个,脸上有了点自豪,“我从小就跟着学,一学就是三十年。”
“那您一个月能做多少?”
“要是专心做,一个月能做二十几个荷包,十几双鞋垫,篮子能编三四十个。”
王富贵心里快速计算着。如果按照县城的价格,一个荷包能卖五块钱,鞋垫一双三块,篮子一个七八块。这样算下来,铁蛋娘一个月的产出,起码值三四百块钱。
但关键是销路。
“婶子,这样吧。”王富贵想了想,“您先给我十个荷包,十双鞋垫,二十个篮子。我拿到镇上县里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买家。”
“真的?”铁蛋娘眼睛一亮,“那太好了。不过,富贵,我得说清楚,我可没钱给你跑腿费。”
“婶子,您想哪去了。”王富贵摆摆手,“这样,如果能卖出去,咱们三七分账,我三您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