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疫堂”正式运转!
巨大的铁锅里,翻滚着墨绿色、散发着奇异清凉与厚重土腥混合气息的药汤。药气蒸腾,在污浊的空气中弥漫开一丝令人心神稍定的清意。
“排队!不要挤!每人一碗!领了药去那边按症状分区!”墨离强忍背痛,嘶哑着嗓子维持秩序。他手中拿着一个墨离临时用边角料拼凑出来的简易扩音筒,声音传遍混乱的草棚。
绝望的百姓如同潮水般涌来,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当第一碗温热的“玄阴戊土防疫汤”被一个浑身长满黑斑、咳喘不止的中年汉子颤抖着喝下后,奇迹发生了!
仅仅半刻钟!
汉子剧烈的咳嗽竟然奇迹般地平息了大半!他脸上那层令人心悸的黑灰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淡!一股清凉的气息从他腹中升起,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那种深入骨髓的燥热和剧痛!虽然依旧虚弱,但他浑浊的眼中,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不…不咳了!舒服了!真的…真的有效!”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正在施针救人的张清远方向连连磕头!
这一幕,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巨石,瞬间在绝望的人群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真的有效!”
“神医!济世盟的神医!”
“快!给我一碗!求求你们给我一碗!”
希望被点燃!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混乱!人群虽然依旧拥挤,但在学徒和民夫的努力维持下,开始有了秩序。一碗碗药汤被分发下去。
效果是显着的!
中症和轻症患者,在服用药汤后,症状普遍得到快速缓解!发热消退,咳喘减轻,皮肤黑斑淡化,精神也明显好转!虽然距离痊愈尚远,但至少脱离了生命危险,病情被有效控制住了!草棚内,痛苦的呻吟声开始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虚弱的、却充满感激的交谈声。
而张清远所在的重症区,则是另一番景象。这里如同修罗场,躺着气息奄奄、浑身溃烂流脓、甚至神志不清的患者。张清远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浸透了青衫。他双手翻飞,金针如电,精准地刺入患者体内邪丹气盘踞的节点,辅以自身蕴含经方正气的真元强行疏导!每疏导一个患者,他都面色苍白一分,消耗巨大。同时,他将极其珍贵的“镇魂花”花粉化入少量浓缩药汁,小心翼翼地喂给那些神魂将散的重症者。
效果远不如中轻症区立竿见影,甚至有些患者在金针疏导的剧痛中直接咽了气。但也有一些濒死的重症者,在张清远拼尽全力的救治下,那口即将断绝的气息,被硬生生地吊了回来!溃烂的伤口流出的不再是黑臭的脓血,而是带着淡淡药味的清液!虽然依旧虚弱得随时可能死去,但至少,他们被从鬼门关前暂时拉了回来!
一个,两个,三个…
生命的微光,在张清远透支生命的救治下,于这片死亡之地艰难地重新点亮。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遍全城。
“城主府济疫堂有神药!”
“济世盟的张神医在救人!真的能治!”
“快去西城演武场!”
越来越多的病患在家人的搀扶下,如同朝圣般涌向西城。石震天派来维持秩序的士兵,也从最初的监视,变成了真正地协助维持秩序——汹涌的人潮让他们感到了压力,也让他们看到了“功劳”的希望。
石震天很快得到了详细的汇报。当他听到“玄阴戊土防疫汤”那近乎立竿见影的效果,听到百姓对“济疫堂”(虽然挂着他的牌子,但百姓口中只认济世盟和张神医)的感恩戴德时,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
“好!很好!张清远,倒是有点真本事!这药方,果然神效!”他大笑着,“传令!府库再拨戊土精矿、玄阴草各一百斤!告诉张清远,放手去治!需要什么,尽管提!务必将我黑石城瘟疫,彻底扑灭!本城主要让这‘济疫堂’之功,彪炳史册!”他毫不客气地将这份即将到手的、更大的功绩,提前划归到了自己名下。
张清远对此充耳不闻。他穿梭在病患之间,施针、诊脉、调整药方、指导学徒。他的身影在简陋的草棚下显得无比疲惫,却又无比坚定。墨离拖着伤体,协调着药材的分配、人流的疏导,眼中只有尽快救人。
黑石城的瘟疫,在邪丹源头断绝和张清远力挽狂澜的救治下,终于迎来了根本性的转折点。肆虐的魔焰被遏制,蔓延的趋势被彻底逆转。无数濒死的生命被从鬼门关前拉回,绝望的城池上空,开始真正透出名为“希望”的曙光。
救灾的成果,在惨烈的牺牲和冰冷的算计之后,终于在这简陋的“济疫堂”中,在张清远透支生命和打破桎梏的决断下,艰难而稳固地建立起来。然而,这份成果的背后,是依旧深陷城主府囚笼、生死未卜的林玄和秦越人,是石震天愈发贪婪的目光,是张清远心中那被现实彻底重塑、破而后立的——医者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