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无声滑开,那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了进来。他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偻,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粘稠的血腥气,让书房内的温度骤降。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下半截如同风干树皮般枯槁的皮肤,和一张咧开、露出森白牙齿的嘴。一股混合着腐烂草药和血腥味的阴冷气息弥漫开来。
“这位是‘尸傀师’,南疆十万大山深处走出来的真正高人。” 严世蕃介绍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擅长的,可不是寻常的刀剑拳脚。”
尸傀师没有说话,只是喉咙里发出几声如同破锣般的“嗬嗬”怪笑。他缓缓抬起一只枯爪般的手,宽大的黑袍袖口滑落,露出的手臂皮肤上,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色诡异符文!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和阴邪戾气瞬间充斥了整个书房!
皇甫嵩这等见惯风浪的老狐狸,也被这扑面而来的邪异气息激得汗毛倒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尸傀师?” 皇甫嵩强压心悸,嘶声道,“他能对付秦越人?”
“岳父大人放心。” 严世蕃眼中闪烁着残忍而兴奋的光芒,“尸傀师前辈炼制的‘血屠’,可是连‘霸道丹门’厉无咎全盛时期都要忌惮三分的凶物!厉无咎已死,这‘血屠’便成了无主之傀,正好废物利用,由尸傀师前辈亲自操控,威力更胜往昔!”
他话音未落,尸傀师口中发出一串艰涩古怪的音节,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召唤。书房角落的阴影一阵蠕动,一个高大、魁梧、却僵硬如同石雕般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正是血屠!
但此刻的血屠,已与黑石城时判若两人!他赤裸着上身,原本虬结的肌肉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暗红色,如同被剥了皮又浸透了污血!皮肤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缝合痕迹,如同被拙劣工匠拼接起来的破碎玩偶。最恐怖的是他的双眼——空洞无神,只有两点针尖大小的猩红光芒在瞳孔深处燃烧,散发着纯粹的、毫无人性的杀戮欲望!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狂暴的煞气,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远超黑石城时数倍!他的四肢关节处,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刺突出皮肤,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
“嗬…嗬…” 血屠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每一次呼吸都喷出带着血腥味的热气。他如同一座由纯粹杀戮意志驱动的血肉兵器,静静地矗立在尸傀师身后,等待着撕碎猎物的命令。
“这…” 皇甫嵩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人形凶器,饶是他心狠手辣,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但随即,一股扭曲的快意和复仇的狂热涌上心头!“好!好一个血屠!够凶!够狠!” 他死死盯着血屠那双毫无生气的猩红眼眸,仿佛看到了秦越人和林玄被撕成碎片的景象。
“尸傀师前辈已用秘法重新祭炼过血屠,不仅恢复了他黑石城所受的重创,更以秘药和怨魂戾气激发其潜能,使其力量、速度、防御远超从前,悍不畏死,不知痛楚!更妙的是…” 严世蕃阴笑着补充,“血屠身上,已被种下‘九幽腐心蛊’!此蛊无形无质,随其气血散发,中者起初毫无所觉,待其深入心脉,则脏腑溃烂,神魂蚀空,死状凄惨无比!纵使秦越人医术通神,金针可拔毒,也难防这无声无息、随气血流转的蛊毒!这便是为秦越人准备的…绝杀之礼!”
“九幽腐心蛊?!” 皇甫嵩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好!好!好!世蕃,你办事,老夫放心!” 他仿佛已经看到秦越人被蛊毒蚀心,痛苦哀嚎而死的惨状,枯瘦的脸上露出狰狞而快意的笑容。“事不宜迟!尸傀师!血屠!老夫再拨给你十名最精锐的影卫死士,配合你行动!今夜就出发!目标——慈济堂!我要秦越人、林玄…还有那个济世盟所有核心成员的人头!尤其是秦越人,我要他活着落到我手里!我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祭奠我儿在天之灵!” 他状若疯魔,声音嘶哑凄厉。
尸傀师兜帽下的嘴角咧开一个更大的弧度,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发出“桀桀”的怪笑。他枯爪般的手一挥,血屠那双猩红的眸子瞬间锁定了虚空中的某个方向(正是南方慈济堂的方位),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嗜血的咆哮!
严世蕃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补充道:“岳父大人,血屠与影卫负责强攻刺杀,吸引注意。为防万一,我还为尸傀师前辈准备了一张暗牌。” 他拍了拍手,书房另一侧的窗户无声打开,一个如同壁虎般贴在窗外阴影里的瘦小身影轻盈地翻了进来。此人全身包裹在紧身的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细长、闪烁着淫邪与残忍光芒的眼睛,腰间挂着几个颜色诡异的小皮囊,手指细长,指甲呈现出不祥的幽蓝色。
“这位是‘百足蜈蚣’吴老六。” 严世蕃介绍,“擅用奇毒,精于潜行匿踪,尤其是一手‘化骨蚀心散’,无色无味,可随风飘散,沾肤即溃,见血封喉!他会在尸傀师前辈发动强攻的同时,潜入慈济堂水源或药炉…确保万无一失!” 吴老六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淫邪的眼睛扫过皇甫嵩,微微躬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好!好!好!” 皇甫嵩连道三声好,眼中复仇的火焰熊熊燃烧,“尸傀师!血屠!吴老六!还有影卫!老夫再许你们黄金万两,奇珍异宝任取!只要提秦越人、林玄的人头来见!我要慈济堂…鸡犬不留!”
尸傀师发出一串更加兴奋的怪笑,枯爪一挥。血屠猛地转身,沉重的脚步踏在地板上,发出闷雷般的声响,率先走向门外浓重的夜色。吴老六如同鬼影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十名如同幽灵般浮现的黑衣影卫紧随其后。
看着这群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杀手消失在门外夜色中,皇甫嵩脸上的疯狂渐渐沉淀,化为一种深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怨毒。他走到窗边,望着南方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座药香弥漫的慈济堂。
“秦越人…林玄…济世盟…你们的死期…到了!”
阴冷的夜风穿过庭院,卷起几片枯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如同死神的低语。一场由朝堂阴谋与邪修凶徒交织而成的致命杀局,如同张开巨口的毒蟒,向着初生的济世盟,露出了最狰狞的獠牙!慈济堂的宁静,注定要被血与火彻底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