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墨涵大人,她毕竟年轻,又是女子,骤然管理这么大的摊子,怕是力有不逮。微臣也是怕她累着,才替她分担了一些……”
他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国为民,还懂得体恤下属的好官。
要不是杨烈亲眼看到了工地的乱象,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说完了?”
杨烈淡淡地问。
“说……说完了。”
陈泉心里有点打鼓。
“贾诩。”
杨烈喊了一声。
一直跟在他身后,如同影子般的贾诩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卷账册。
“念。”
“是。”
贾诩打开账册,用他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开始念:
“三日前,工部侍郎陈泉,私自从府库提出百年铁木三十根,转手以五百金的价格,卖与城南富商王氏。”
“两日前,陈泉将拨给天工阁的百炼精钢五百斤,换成劣铁,差价三百金,入私库。”
“昨日,陈泉……”
贾诩每念一条,陈泉的身体就抖一下。
当贾诩念完最后一字,合上账册时,陈泉已经面如死灰,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做得如此隐秘,竟然全被这个不起眼的文士查得一清二楚!
“大王!大王饶命啊!微臣……微臣是一时糊涂!微臣再也不敢了!求大王看在微臣是楚国旧臣,对大王还有用的份上,饶了微臣这一次吧!”
陈泉涕泪横流,抱着杨烈的小腿,拼命地磕头求饶。
周围的工匠们全都吓傻了,一个个把头埋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
墨涵也惊呆了,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心里翻江倒海。
杨烈低头,看着脚下这个丑态百出的工部侍郎,脸上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有用?”
他一脚将陈泉踹开。
“贪我的钱,拖我的事,这就是你的用处?”
他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工地。
“所有人,都给我抬起头来,看清楚了!”
工匠们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来人!”
“在!”
曹纯带着一队虎豹骑亲卫大步上前。
“把他,给我拉到工地中央,车裂!”
“遵命!”
车裂!
这两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是最残酷的刑罚之一!
陈泉听到这两个字,直接吓得屎尿齐流,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不!大王!你不能杀我!我是降臣!你杀了我会让天下人心寒的!饶命啊!”
但虎豹骑的士兵可不管这些,他们像拖死狗一样,将陈泉拖到了工地中央最显眼的高台上。
很快,五匹战马被牵了过来,绳索分别绑住了陈泉的头和四肢。
在陈泉绝望的哭嚎和求饶声中,曹纯面无表情地挥下了手。
“行刑!”
“驾!”
五匹战马同时向五个方向发力狂奔!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
血光迸现!
一具鲜活的身体,瞬间被撕成了五块,鲜血和内脏洒满了整个高台。
那血腥恐怖的场面,让许多工匠当场就呕吐了出来。
墨涵更是吓得浑身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她何曾见过如此残暴血腥的景象!这个男人,真的是个魔鬼!
整个工地,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杨烈就在这片死寂中,缓缓开口,他的话,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从今天起,我宣布三件事。”
“第一,墨涵,是我亲封的大燕国‘大工师’,地位等同三公!见她如见我!”
“第二,天工阁,所有预算,没有上限!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谁敢克扣一个铜板,一根木头,下场就和这滩烂肉一样!”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杨烈走到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墨涵身边,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所有人。
“她的话,就是我的话!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谁敢阳奉阴违,谁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杨烈顿了顿,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杀无赦!”
这三个字,带着无边的杀气,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所有工匠,包括那些工匠头头,全都把头深深地磕在地上,身体抖得和筛子一样。
“我等遵命!誓死效忠大工师!”
墨涵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个男人胸膛的温度,和他身上传来的浓烈阳刚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形成一种让她既恐惧又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残暴,血腥,不讲道理。
但同时,又是前所未有的信任,闻所未闻的授权。
在墨家,她空有圣女之名,却处处受到掣肘。而在这里,在这个魔鬼的手下,她却得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这种感觉,让她既害怕,又有一股莫名的兴奋从心底升起。
杨烈松开了她,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别让我失望。”
“三个月。”
“三个月内,我要看到,能用在战场上的东西。”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翻身上马,带着亲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被血腥和恐惧笼罩的工地。
只留下墨涵一个人,站在高台之下。
她看着高台上那五块模糊的血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皙修长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只懂得绘制最精密的图纸,操控最复杂的机括。
从今天起,或许还要学会掌控人心,和驾驭生杀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