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三年。
看着林舟递过来的判决书复印件,江晚絮的手指凉得像是在冰水里泡过。
上面的红章刺痛了她的眼。
缓刑。
意味着江明宇不用坐牢。
“对不起,晚晚。”
顾彦廷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戾气。
“是我没用。”
“在这个圈子里,有些规则,即便是我,也不能明着打破。”
江晚絮摇了摇头。
她把判决书放在膝盖上,一点点抚平上面的褶皱。
“不怪你。是我签的谅解书。”
“是我亲手放过了他。”
她只要一想到年迈的外公还要为了躲债带着中风的外婆东躲西藏,江晚絮的心就疼得喘不过气。
“有消息了吗?”
江晚絮转过身,仰头看着顾彦廷。
“查到了。”
“在江南的一个小县城,叫悬岗镇。”
“外婆住在镇上的卫生院,条件……不太好。”
顾彦廷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外公在医院门口摆了个修鞋摊,一边赚钱,一边照顾外婆。”
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江晚絮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修鞋摊。
外公曾经也是老一辈的知识分子啊,写得一手好字。
如今七十岁的高龄,却要弯着腰,在尘土飞扬的路边给别人修鞋。
只为了给外婆换一瓶吊针的钱。
而她呢?
她在江家做牛做马,在叶家忍气吞声。
却从来没有想过,去好好找一找他们。
她真该死。
“我要去接他们。”江晚絮抓着顾彦廷的衣袖,“顾彦廷,我要去接他们回来。”
“好。”
顾彦廷没有任何犹豫。
他亲了亲她湿漉漉的睫毛。
“我们去接。”
“我是他们的孙女婿,给他们尽孝,也有我的一份。”
当天晚上,江晚絮失眠了。
窗外下着小雨。
每到这种天气,她断过的左腿就会钻心地疼。
她不想吵醒顾彦廷,只能咬着被角,蜷缩成一只虾米,冷汗浸湿了睡衣。
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伸进了被子里覆盖在她疼痛的膝盖上。
轻轻揉捏。
江晚絮身子一僵。
“吵醒你了?”
顾彦廷没说话。
他只是把你抱得更紧了一些,把你的后背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
“怎么不叫醒我?”
男人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心疼后的责备。
“我以为……你能睡着。”
“你疼成这样,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顾彦廷叹了口气。
他在黑暗中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止痛膏。
开灯,掀开被子。
那条狰狞的伤疤,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顾彦廷挖了一大块药膏,在掌心搓热,然后覆在她的膝盖上。
一下,又一下。
“晚晚。”
“嗯?”
“这次去江南,我们坐民航吧。”
顾彦廷突然说道。
江晚絮愣了一下。
以顾彦廷的身份,出行向来是私人飞机。
“为什么?”
顾彦廷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下的伤疤,仿佛要把那道疤看进心里。
“我看网上说,普通夫妻都是这么过日子的。”
“一起排队,一起托运,一起在候机厅吃难吃的快餐。”
“我想和你试一试。”
试一试,把你这五年缺失的烟火气,都补回来。
江晚絮的鼻尖一酸。
她知道。
他是想让她觉得,她也是个普通人。
只是他顾彦廷的妻子。
一个普普通通的,被丈夫疼爱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