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路程,汉川城已焕然一新。
奇怪,汉川怎变得这般繁华?纪晓芙敏锐察觉异样。
她常来此地,却从未见过如此生机勃勃的景象。
街市上百姓笑容满面,处处可闻对分田令的赞誉。
纪晓芙心中稍安:能得民心如此,赢零当非歹人。
师妹不必过虑,赢零公子未必如传言那般。”纪晓芙轻声安慰,却见周芷若仍神情恍惚。
来到郡守府前,姐妹二人皆是一怔。
堂堂秦国公子府邸,竟如此简朴?
周芷若想起宋阀初见时,那位衣着朴素的公子。
这般人物,真会如师父所言那般不堪吗?
忐忑间,雨化田将周芷若引入厢房。
不多时,便听得门外响起清朗声音:
雨化田,何事非要我来?峨眉又生变故?
殿下入内便知,有贵客等候。”雨化田含笑退下。
有人在吗?赢零眉峰微动,抬手推开房门。
绕过雕花屏风,只见素白衣裙挂在屏风边缘,周芷若正半倚在绣榻上,锦缎衾被虚掩着玲珑身段。
一缕暗香在室内浮动。
赢零甫一进门便嗅到这股异香,原以为是寻常熏香。
待看清屏风上悬着的罗裙,方知幽香源自此处。
别别往这边看。”周芷若虽未转身,却从纱屏间隙窥见了赢零的身影。
赢零静立在水墨屏风侧,视线凝在那袭轻罗上。
女子嗓音细若蚊呐,偏又字字分明地钻进他耳中。
隔着朦胧屏风,仿佛能窥见另一侧的旖旎风光。
赢零早知雨化田在峨眉吃了暗亏。
想是峨眉为保那两万五千亩私田,竟将掌门爱徒献了出来。
能做此决断的,除却灭绝师太再无他人。
这位师太看似刚正不阿,素日里对弟子呵护有加,实则将门派基业看得比命还重。
为了峨眉传承,纵是周芷若这等亲传弟子,亦可当作弃子。
但既然灭绝敢用美人计,赢零便敢剥了糖衣分田令照推不误。
芷若姑娘,可是令师让你来的?
赢零转出屏风,见周芷若拥衾而坐。
虽被锦被裹得严实,仍能察觉她微微战栗的身形。
是师父之命。”
周芷若余光瞥见玄色衣角逼近,屏息凝神,却抑不住指尖轻颤。
为何不拒?
赢零在榻边坐下,瞧她露出半张玉容,平日欺霜赛雪的肌肤此刻艳若朝霞。
师恩深重,权当报偿。”她贝齿轻咬朱唇。
那你可情愿?
周芷若抬眸,正撞进赢零含笑的桃花眼里。
若在往日,或要为这春风般的笑意失神,此刻却只觉浑身发软,脑海空白。
看来是不愿了。”
既然勉强,何必委屈?回峨眉罢。”
赢零似有轻叹,周芷若却蓦地脱口: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他笑意更深,莫非你情愿?
周芷若面若火烧,这等羞人之语如何应答?
连她自己都辨不清此刻心绪。
我不能回师父严令要保住峨眉田产。”
她急急分说,似怕他误会。
这分田令是好是歹,你可曾细想过?
赢零反问:何苦替她卖命?
不知政令善恶,只知师恩当报。”
这确是她肺腑之言。
你小瞧了百姓对田地的渴求,也轻看了分田令的分量。”
赢零轻笑,更低估了本王。”
不想知道本王待你如何?
什么?周芷若怔忡间,忽见赢零五指虚抓,屏风上罗裙如蝶飞入他掌中。
整衣束带,我们论论分田令。”
他将衣裙置于衾上,转身便走。
推门刹那,焰灵姬绝艳姿容撞入眼帘。
这妖精贴着门缝偷听,被逮个正着却笑意盈盈。
公子,里头是峨眉派那小美人?
您说,是她标致,还是奴家可人?
焰灵姬纤指缠上赢零手腕,眼波流转间忽将柔荑按在他心口:
公子摸摸,奴家这颗心可比她烫多了?
公子才不会那般薄情,让旧人心寒、新人得意呢。”焰灵姬娇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