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从怀里掏出桑伯给的、所剩无几的干净布条,蘸着井水,准备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茶棚后门被推开了。
林皓浑身一僵,动作瞬间停滞,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猛地抬头,只见那个系着油腻围裙的矮胖男人,正端着一个木盆站在门口,显然是要出来倒水。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矮胖男人显然也没料到后院井边会有人,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迅速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山民特有的、带着点麻木和戒备的神情。
“你……你是干啥的?”男人操着浓重的本地口音,警惕地问道,目光扫过林皓破烂的衣衫、苍白的脸色,以及那正在渗血的左臂。
林皓脑中飞速转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逃跑,那只会引起更大的怀疑。他挤出一个虚弱而窘迫的笑容,用嘶哑的声音回答道:“这位大哥,对不住……我……我是过路的,不小心在山里摔伤了,又迷了路,渴得实在受不了,看到您这有井水,就……”
他故意示弱,将自己伪装成一个遭遇意外的普通行路人。
那矮胖男人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的戒备并未完全消除,但似乎也没有立刻呼叫或者动手的意思。他沉默了几秒,将手里的木盆放在地上,里面是些刷锅的浑水和菜叶。
“过路的?”男人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这兵荒马乱的,一个人往山里跑?”
“唉,没办法,去野三关投亲,走岔了道……”林皓继续编造着理由,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男人没再追问,只是走到井边,看了看林皓那胡乱包扎、依旧渗血的左臂,皱了皱眉:“伤得不轻啊。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人,能走到野三关?”
“走一步看一步吧……”林皓低下头,掩饰着眼中的警惕。
男人又沉默了片刻,忽然道:“进来坐会儿吧,灶上还有点热汤,给你盛一碗。你这伤,也得重新包一下,我那有点土药粉,止血还行。”
邀请他进去?
林皓的心猛地一沉。这是善意,还是陷阱?进去,就等于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掌控之下。
他看着男人那张看起来憨厚朴实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和剧痛的左臂。拒绝,可能会引起对方更大的怀疑;接受,则是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豪赌。
几番挣扎,求生的欲望和对食物、药品的迫切需要,最终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他抬起头,脸上努力做出感激涕零的表情:“那……那就太谢谢大哥了!您真是好人!”
男人摆了摆手,没说什么,转身推开后门,示意林皓跟他进去。
林皓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唯一能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的树枝,跟着男人,迈步走进了那间冒着炊烟的、未知的茅草屋。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