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剿匪的捷报传到舒县时,街头巷尾都挂起了红灯笼,青泥村的百姓提着米酒、馒头往水寨送——被救的船工们逢人就说许都尉是活菩萨,连县衙都主动送来文书,要将许褚的功绩上报洛阳。可许褚却没心思庆功,他在议事厅里对着俘虏名册看了半宿,将郑宝旧部中懂造船、识水势的二十多人单独标注,又让人清点缴获的战船,计划把其中十艘改装成运粮船,打通巢湖到舒县的粮道。
都尉,刚接斥候回报——桥公的船队在湖心岛遇袭了!蒋钦掀帘进来时,许褚正用炭笔在舆图上圈画粮道路线,闻言指尖一顿,炭灰落在湖心岛三个字上。
他抬头时,眼中已没了方才的温和,多了几分沉毅:多少匪兵?桥家可有伤亡?
约莫百人,是郑宝的余党,蒋钦喘了口气,桥公手臂受了伤,大桥、小桥两位姑娘被困在船舱里,暂时安全,桥家门客战死多人。
许褚起身抓起案上的劲装,一边穿一边下令:公节,你带十艘船守水寨,把俘虏里懂水战的拉出来,让他们跟着修战船,戴罪立功;公奕,你跟我带十艘快船,绕着湖心岛西侧走——那里水浅,匪兵的船进不去,咱们从后面断他们退路。
他顿了顿,又补充:让医工带上金疮药、绷带,再备些热粥,打完仗给桥家父女和匪兵俘虏都送过去。
都尉,蒋钦忍不住问道,为何要给匪兵备热粥?
许褚系紧腰带,沉声道:这些匪兵多是活不下去的流民,被郑宝裹挟为祸。若能以仁德感化,将来或可成为助力。记住,我们剿的是匪,不是人。
蒋钦虽疑惑匪兵也给热粥,却没多问,转身点兵。许褚看着他的背影,指尖在舆图上敲了敲:救桥家,既是道义,更是拉拢皖城士族的关键。桥蕤是桥玄的侄子,在江淮士族中声望极高,今日卖他这个人情,日后庐江治理,桥家的人脉、资源都能用得上。
快船驶离水寨时,晨雾未散。许褚站在船头,望着远处模糊的湖心岛轮廓,忽然对亲卫道:告诉蒋司马,带五艘船绕到匪兵上游,把柴草捆成捆浇上油,若匪兵要逃,就点火烧油船——别真烧死人,逼他们投降即可。
亲卫领命时,许褚又叮嘱:记住,以威慑为主。若他们肯降,就给他们一条生路。
亲卫领命而去。不多时,湖心岛方向传来厮杀声。许褚举起改良的单筒望远镜,清晰看到匪兵搭着木板往商船上爬,桥蕤握剑守在船舱门口,胳膊上的血染红了锦袍,却始终没退。他放下望远镜,拔出长刀:冲上去!先解决船边的匪兵,护住船舱!
快船破浪而行,许褚第一个跳上商船,长刀一挥,将一个往船舱钻的匪兵砍倒。桥蕤见他来,紧绷的身子松了些,却仍咬牙道:仲康,别让他们伤了大小桥!
桥公放心。许褚点头,余光瞥见船舱门口露出的粉色襦裙,立刻让亲卫守住船舱,不许任何人靠近,自己则带着兵士清理甲板上的匪兵。
激战中,许褚注意到一个年轻匪兵畏畏缩缩地躲在人群后,便故意留了手,只打落他的兵器,喝道:放下武器者不杀!这一声让好几个匪兵犹豫起来。
蒋钦那边很快得手——上游的油船点燃后,浓烟滚滚,匪兵见退路被断,顿时慌了神,有的跳船想逃,却被水下亲卫用网捞起,没一会儿就缴械投降了。
战斗结束时,晨光穿透晨雾。许褚让人将匪兵俘虏集中看管,又让医工给桥蕤包扎伤口。他特意走到那个年轻匪兵面前,见他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便问道:为何从匪?
那少年哭着说:家乡遭灾,实在活不下去......
许褚叹了口气:待会儿去喝碗热粥,若愿意,可到流民营领份田地,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