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郭汜望着许褚离去的高大背影,听着他那番情深意重又磊落坦荡的话语,想起昔日并肩作战的场景,再看看身边灰头土脸、心存怨怼的张济,心中五味杂陈,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又带着几分莫名的失落,竟一时无言。
而被放归的张济,虽然保全了性命,但自觉颜面尽失,对李傕、郭汜见死不救、后又用马匹换回自己的行为深以为耻,心中埋下了怨怼的种子。
与此同时,李傕、郭汜、张济收拢残兵,清点人数,折损了近四千人马,更糟糕的是,勇猛的张绣也在乱军中失散(实则与周泰力战后退入乱军,后得知叔父被擒,无奈退走)。
三人垂头丧气,驻扎在一处易守难攻的小山坳里,惊魂甫定。
李傕面如死灰,瘫坐在地,“如何向牛将军、向相国交代啊?”他此刻才完全想起贾诩临行前的再三叮嘱——“许仲康非匹夫之勇,必有准备,三位将军当以稳为主,试探虚实,不可轻敌冒进。”可惜,他们谁都没真正听进去。
郭汜也是唉声叹气,猛地一拍大腿:“悔不听文和先生之言!”他看向李傕,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稚然,那许褚虽胜一阵,然其激战终日,必然疲惫,且缴获众多,行军迟缓。文和先生曾言,若事有不谐,当思后手。不如我们整顿兵马,尾随其后,再寻战机?若能挽回败局,也好将功折罪!”
“不可!”身上带伤、脸色苍白的张济立刻反对,声音带着惊恐与后怕,“那许褚用兵如此狡诈,焉知后面没有埋伏?徐晃那支伏兵,你们还没吃够苦头吗?再去追击,只怕这点本钱也要赔光了!我……我是不去了!”他想起白日的惨败和被擒的屈辱,心胆俱寒。
李傕本就犹豫,见张济如此反应,再想到许褚的悍勇和那支神出鬼没的伏兵,顿时打消了念头。他叹了口气:“罢了!文和先生虽有后计,然我军新败,士气低落,士卒胆寒,将领……唉,如何再战?许褚既然愿意放回稚叔(张济),已是万幸。我等还是先行返回安邑,向牛将军请罪吧。”
郭汜见李傕也无意再战,只得作罢,悻悻道:“那回去如何说?”
三人沉默片刻,李傕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只能……只能说是张济将军不听号令,贪功冒进,中了许褚诱敌之计,以致大军被伏,我等奋力救援,无奈敌军势大,只得保全主力,浴血突围……至于许褚放回稚叔,便说是我等用计换回,或许褚惧我西凉军后续报复,故而示好。”
张济虽觉此说让自己承担了主要罪责,面子上难看,但想到能保全性命返回,且确实是自己先出头挑战,只得默然点头。郭汜也觉此计甚好,可将大部分责任推卸出去。三人就此统一口径。
回到刚刚清理完毕的丹水大营,军需官呈上初步统计的战报。许褚仔细阅看,神色凝重:“此战虽胜,然我军亦伤亡不小。战死一千六百余人,重伤失去战力者约三百。歼敌四千余,俘获无主战马一千三百余匹,缴获军械、甲胄无数。”
他放下战报,目光扫过帐中诸将,虽获大胜,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立刻升帐议事。
“此战虽胜,然贾文和既在彼军,不可不防。”许褚目光扫过帐中诸将,“公明、文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