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让沈楠心里觉得不自在，明丞才是受到威胁的那一个，他自己还跟没事人似的教育李尔福，万一李尔福真的动起枪了咋办？
一想到这些，沈楠就吓得一身白毛汗，说：“福子，你今儿个鸡贼变虎呛，忒愣！”
李尔福回想起来也是后怕。
“哎，要是明二哥猜错了我的身份咋办？”李尔福刚刚回归正常的思维又开始运作起来。
“无非是两种策略，你是我们的同志，我把你打晕找南山扛你回家，而另外一种嘛——”明丞顿了顿，瞥了一眼李尔福穿在身上的警服，“一抹脖子了事，权当为国锄奸了。”
“不、不是，”李尔福眨了眨眼，等看清明丞眼底蕴藏着调侃的笑意，他才转惊为喜，故作埋怨地说，“明二哥，你心太狠，咱好歹是打小玩到大的交情，说下手就下手……”
沈楠看不惯李尔福对明丞矫情得猫腔狗调那样儿，冷冷地拆他的台：“昨儿个夜里，谁跟我说如果二哥儿是叛徒就清理门户来着？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叫屈。”
“嘿，沈南山，咱不带这样偷换概念的！”李尔福大言不惭地直呼沈楠的字，惊呼道，“你要不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像个怨妇似的找我分析情况，我能闹出这笑话嘛！”
“什么叫怨妇……”
沈楠跟李尔福怼了起来，一如儿时那般，因为好面子，争个高低；而明丞一如往昔那般，在旁边笑着偏向沈楠。
临近黄昏，李尔福已然回到和妻子冷伶在结海楼里的住所，独留沈楠送明丞前往杨柳胡同明家四合院。
走在胡同里，明丞发觉天色渐暗，灰白的墙壁和布满苔痕的青砖变得晦暗不清，看久了令人发懵。
“明……二哥儿，”沈楠有些不自在地叫着明丞，见他脸色苍白，就询问道，“您这迷路的毛病还没好呐？”
明丞捏了捏鼻梁，微微苦笑道：“迷路只是个说辞，这些年早就被军统那帮人训练得百毒不侵，哪还有那么多毛病。就是眼神不太好，一到夜里就犯晕乎。”
看着明丞脸色苍白，沈楠顺手扶住他，心想他二哥儿自小皮肤就白，加上常常生病，显得病恹恹的。
儿时，明淮心疼小儿子明丞，经常勒令他在家休养，不许跟着沈楠出去跑着玩。
可是沈楠淘气得很，悄悄撺掇着明丞出来陪他走街串巷，明丞乐得纵容他胡闹，更是因为他的纵容让后来的沈楠生出些暧昧的绮思。
“幸好。”明丞话音一顿，露出这些天来最真心的、最诚挚的笑容，没有那些逢场作戏的成分，“幸好我们还是我们。”
沈楠愣了愣，随即了然一笑：“是啊，我们还是我们，走的依然是同一条路。”
【君与吾道，心之所向。粉身碎骨，九死不悔】
时隔十年，他们又因相同的信仰而重新走在同一条道路上，从未失散。
明丞与沈楠对视一笑，泯然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