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沧委员的贪款账目为什么和实际金额不一致,平白无故地转移到沈楠注册的皮包公司里。
明丞表面对沧委员解释说:“洗钱流程必须得出点儿血,把中间那些过手的人养饱了,这钱放在您兜儿里才踏实。要不然把他们饿着了,暗地里给您使绊子,扭头向日本人举报了您,那可大大的不妙呐。”
沧委员贪污军用资金,亦是做贼心虚。虽然心疼白花花的银子钻进第三方的口袋里,但是他对明丞的理财头脑很信服,觉得这话在理,不再锱铢必较。
实际,这些钱早被沈楠蚂蚁搬家似的转移到西北老家,用于敌后建设,帮助老百姓重建房屋,重构经济市场,以弥补日军对根据地的破坏。
这些事儿明丞自然不能与小宫坦然相告,只是面色平静地说:“那改天我跟沧委员说说,把你提拔到有实权的职位上,让你也过过当官的瘾。”
“甭介,我一看到那些财务报表都头疼,还是跟着你身边混个秘书踏实。”小宫故作姿态地说,“荒淫无耻的汉奸日子当然好逍遥了,但我还是爱国爱党爱人民的。做人不能忘本——弼甫同志,千万别被糖衣炮弹给俘虏了。”
“宫秘书慎言,当心隔墙有耳。”明丞沉声道,“这儿是华北政务委员会财务总署,隔壁办公室坐的就是日籍监察顾问钱形丰子。你爱哪个党哪个国哪个人民,谁跟你是同志?宫秘书此言有通敌之嫌。”
爱国爱党爱人民?恐怕小宫和明丞爱的说的都不是同一个党,同一条路的同志。
“明主任,好端端的给我扣个通敌帽子干嘛?您可吓着我了。”小宫笑吟吟地说,“嗐,不过我看那个钱形丰子对你挺上心的,要不然多请人家吃个饭。她舅舅可是军医中将石上健太,你多去露个脸儿,给他外甥女献个殷勤,说不定您的升迁之路比贿赂沧委员还要快。”
“我早晚得栽在你这张嘴上。”明丞有些牙酸地说。
这些年来他和小宫相处得比沈桉都熟络,也许因为小宫本来就不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对明丞逐渐信任以后,什么调侃话都敢跟他在耳朵旁边唠叨。
明丞低头继续看着财务报表,眉头紧蹙。
日伪政府人为抬高伪币对法币比值,伪联银券与法币兑换比达1:5(原为1:1),严查扰乱金融市场。
法币信用受损,国统区通胀加剧,重庆物价指数较战前上涨超五百倍。
而敌占区的老百姓拎着像砖头一样厚的联银劵,却连一斤糙米都买不起。
日军仍然无耻地进行物资掠夺,华北粮食、棉纱等战略物资通过伪币交易被强制征购,削弱抗战经济基础。
明丞双眸凝霜,似有杀气地说:“外有强敌,内有蛀虫,国家的经济烂到根儿上了!”
小宫不由自主地转移话题说:
“嗐,纸醉金迷没有我,资源危机全怪我,荣华富贵不带我,生灵涂炭又怨我。”
前阵子小宫去明卿的【长卿鉴宝阁】,淘到一件道光年间的青花瓷碗,刚走出门就被温宁音嘟囔说:“看着挺俊俏的小伙子偏要当汉奸,拿着民脂民膏买个西贝货糊弄谁去呐?咱还饿着肚子呢,他们倒是享福。”
明卿还生着明丞的气,见到汉奸就烦啐道:“当汉奸的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