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如今的江湖，已不再是江湖中人的江湖了。”松风道人感慨道：“品行差点的，都上山当了盗匪；好些的呢，窝在帮派那一亩三分地内平淡度日；更好些的，就像半袖营和黄衫营那些兄弟，为国为民，上阵杀敌。二十多年前的江湖才是真正的江湖，仗剑逍遥走天涯，一剑可平天下事，何等潇洒畅快。”
“道长，虽说江湖豪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确实做过很多行侠仗义之事，不过心怀叵测的人也不少。就说当年每个县的采花贼、独行盗都至少有两三个。自督武司成立以来，江湖人士确实受到了约束，可老百姓的日子却安定了不少。”徐守业道：“如果都按江湖规矩办事，这个天下会乱的。”
“哈哈，徐贤侄言之有理。”松风道长心胸宽广，并不计较晚辈的当面反驳：“贫道年纪越大，越喜欢忆往昔。这个毛病得改，哈哈。”
“道长言重了，如果江湖中都是道长这种品性的人，督武司也就没有成立的必要了。可惜，像道长这种十中无一。”徐守业道。
“唉，人心不古，欲壑难填。”
当晚，秦戈找到铁师和小草。铁师这些年并未闲着，投入了自己全部身家，打造了上千张魏弓、数百柄陌刀，还有数十架云梯。小草也差不多，除了治伤的金疮药、膏药外，毒药以及能产生神秘蓝色火焰的半透明晶体也制造了不少。
魏弓、陌刀、治伤药都分发了下去，云梯交给了秦戈的亲卫队。今晚秦戈是来要那神秘晶体的。
小草递过一个大包袱道：“做了那么久，才攒下这些家底。你可千万要注意，这些‘阴冥幽火’可不能长期暴露在外，否则它们会自动燃烧起来。你要用时再往外拿。”
“阴冥幽火？这名字挺好。”秦戈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个密封的匣子。他知道这个东西只要一点点就绝对能烧穿一个人的身体，无论你是七品还是八品的高手。
“你真的打算攻下绵州？”铁师疑惑地道。
“是。”秦戈道：“其实吐蕃军除了那三万僧兵，其他的官兵不及突厥人。拿下绵州并无我们想象中那么艰难。”
“我相信你。”铁师道。
“我也相信你，还有……还有徐公子。”小草忙道。
“徐公子？不应该是夫君吗？”大战前夕，秦戈想放松一下大家的心情。
“滚。”小草的本性一下就被激发。
“好嘞。”秦戈提着一个大包袱，快步走出了军需营。
天黑无月，城头的火把也熄灭了大半。成都城北门被悄悄打开，秦戈率黄衫营鱼贯而出，除了马匹的呼吸声和兵刃的撞击声，再无任何响动。随后是金戈营、破虏营、半袖营，陌刀营殿后。
秦戈第一步要做的是清理掉成都北面的吐蕃游哨，这个任务交给了黄衫营。据魏军斥候的反馈，吐蕃游哨一般都是八到十人左右，多由喇嘛僧兵担任，武功都不弱。
秦戈将黄衫营一标分为一组，相距不超过一里地，对成都北面的野地、农舍、山林进行地毯式搜索。
有都尉建议二十人一组即可，但被秦戈否决。秦戈要求的是快速、悄无声息，不放过一人，还要保证尽量减少己方的伤亡。
很快，在一处河畔，秦戈带着五十名普陀寺武僧便遇上了第一拨吐蕃游哨。摇曳的篝火旁，躺着八九名僧兵，还有一人盘坐在地上，低头吟诵着什么。
秦戈交待好行动步骤后，五十名武僧分成五人一组，每组针对一人，其余不管。
“喀拉”，一名武僧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枯枝，惊动了那名诵经的游哨。那名游哨猛地抬头，见周围影影绰绰向他们包围而来，大声呼喝着提醒同伴。
“杀。”为首武僧见行踪暴露，于是下令全速扑杀。
六七名游哨还未完全缓过神来，就被一柄柄戒刀或割破喉咙，或刺入心脏。其余两三名也在抵挡几招后，便被砍翻在地，只有那个诵经的游哨勉强支撑。
那名游哨步步后退，已经来到河边。忽然他转身一跃，拼着背上被砍上几刀，也要跳入河中。
在篝火的照映下，一道微弱的白光一闪而没，那名游哨一声惨叫，“扑通”一声掉入河中。河面上马上泛起一大片血色。
秦戈从暗处走出，他相信实战就是最好的训练。他对刚才围攻诵经游哨的五人道：“今天所有的杂务都由你们负责。”
不仅他们差点放走了一名游哨，踩到枯枝的也是他们其中之一。其余武僧偷偷窃笑。
秦戈心里清楚，要原本以慈悲为怀的僧人上阵杀敌确实要过心理关。如今在巴蜀厮杀了数月，见多了身边挚友死去，多数武僧都能放平心态。可仍有少数武僧依然能放则不伤，能伤则不杀。刚才就有一名武僧明明有机会一击致命，但他手下留情，只是划伤了对方大腿。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慈悲也是要分对象的。”秦戈特意对那名武僧道。那名武僧低下头，不知他是否能接受这个道理。
接下来又遇到几拨游哨，秦戈也不再在旁观测，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这数十人。
在秦戈他们解决了最后一批游哨后，不远处传来了激烈的呼喝打斗声，众人快速往那处赶去。
“是玄方师兄。”为首武僧道。玄方是如相的徒弟，也是秦戈的亲卫队长。
秦戈他们很快便到了现场，只见对方游哨足有三十多人，还有数人境界不低于六品。己方虽然人数占优，但却不占上风。
秦戈身形一晃，来到与玄方激战的那名游哨身旁，斫道剑疾刺对方眉心。那名游哨已有六品巅峰境界，外功极为扎实，但轻功一般。
那名游哨见秦戈来势如此迅猛，退避不及，只得举刀格挡。“噗”“嗤”两声，游哨手臂离开了身体，眉心出现一个血洞。
“结阵。”另外一名游哨头领见秦戈来势汹汹，忙招呼其他游哨向他集结。
“秦将军小心，他们的阵法可以集合几人的内力，由一人使出，十分难缠。”玄方大声提醒道。
秦戈点点头，示意无妨。他正想见识见识在魏军中传得无比神奇的“番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