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也附和:“是啊,那些溃兵当过兵,会打仗,要是他们在谷里闹事,咱们不一定能镇住!到时候不仅帮不了人,还会害了谷里的人!”
林晚站在一旁,看着谷外的方向,心里满是矛盾。她知道接纳的风险,可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妇孺,又不忍心拒绝——她想起自己逃荒时,要是没有谢景珩,自己说不定也早就死在路边了。她看向谢景珩,等着他拿主意。
谢景珩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深邃。他抬头看向众人,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拒之门外不行,他们要是被逼急了,真的强攻谷口,咱们虽然能打赢,也会有伤亡;而且传出去,说咱们见死不救,以后再遇到流民,或者想和其他势力打交道,都会有麻烦。”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可贸然把所有人都放进来,也不行,确实像引狼入室,那些溃兵和青皮要是闹事,会打乱谷里的秩序。”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谷外东南方向画了个圈:“我有个主意,分着来。允许老弱妇孺和有明确手艺的人先进来,安置在隔离区,派专人看着,观察几天,确认没问题后再安排活计;那些溃兵和青皮,暂时不让进谷,在谷外划定一块区域,给他们工具和种子,让他们自己搭建窝棚,开垦荒地,咱们按他们的工作量给粮食,派护卫盯着,要是表现好,没闹事,再慢慢吸纳进来。”
“这叫‘羁縻之策’。”谢景珩解释道,“既让外人知道咱们仁义,不给人口实;又能用武力控制他们,防止他们闹事。用谷外的地让他们暂时安身,用干活让他们没精力闹事,用观察让咱们看清他们的人品,这样最稳妥。”
林晚立刻表示支持,她点点头:“这个主意好!既帮了那些可怜的妇孺,又控制了风险,咱们还能多些人手干活。”
赵铁柱和王莽想了想,也觉得这比单纯拒绝或全盘接纳要好。赵铁柱挠了挠头:“俺觉得行,那些溃兵要是敢闹事,咱们在谷里,他们在谷外,好收拾;要是他们好好干活,多个人手也能多开垦些地。”
陈老抠虽然还是不乐意,但也没再强烈反对——至少不用一下子养五十人,他藏的粟米暂时安全了。
方案定下来,赵铁柱立刻去传达。老弱妇孺一听能进谷,都激动得磕头,那个老妇人抱着孩子,给赵铁柱磕了三个响头:“谢谢老爷!谢谢老爷!您是好人!”谢景珩让人去隔离区准备,给妇孺们准备了粟米粥和干净的草席,还让周郎中和阿草去看看有没有生病的人。
那些溃兵和青皮虽然不满,满脸胡茬的汉子还想争辩,可看到护卫们举起的弓箭,又想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最终还是不情愿地接受了条件。谢景珩让人在谷外东南方向划定了一块空地,鲁木匠带着人送去了十把木锄、五斤粟种,还有几顶破帐篷和一些干茅草。
接下来的几天,隔离区的老弱妇孺都很安分。老妇人帮着李婶烧火做饭,她做饭很麻利,还会用野菜熬粥,味道比平时的好吃;几个妇人跟着春娘学织葛麻,她们以前在村里织过布,上手很快,还教春娘怎么把野蚕丝混在葛麻里织,织出来的布更软;有个会编竹筐的老汉,用溪边的竹子编了十几个竹筐,送给林晚,说谢谢谷里收留。
外营的溃兵和青皮一开始干活磨洋工,每天就挖几下土,还偷偷议论着谷里的粮食。赵铁柱每天带着人去巡视,看到谁偷懒,就扣减口粮,有个青皮想偷工具,被王莽抓了现行,揍了一顿,扔出了外营,其他人也不敢再闹事,乖乖干活。
林晚站在谷口,看着外营的人在地里忙碌,又看向隔离区里嬉笑的孩子,心里也松了口气。她知道,这样的安排不是长久之计,但至少现在,既帮了人,又保住了谷里的安全。人心就像河水,不能硬堵,得慢慢疏导,才能引向正确的方向。只是她不知道,这暂时的平衡,能维持多久。